周口商水李红岩
小学时的学习生活,稀里糊涂过去了,现在,我捡起几颗记忆的宝石,一一给你叙说。
逃课看电影的事,开心又刺激。
四年级时,一个晚自习前,班里传着附近一个村今晚演电影,我们一听,都坐不住了,凳子上扎了蒺藜,心里热锅滚蚂蚁。那个年代,农村文化生活一片空白,能演个电影,大家都奔走相告,像过年一样热闹。胆大的男生已经溜走几个了,我们几个女生也心照不宣,不知是谁先站了起来,立即有两个附和,其中就有我,我特喜欢看电影。我们仨不敢走大门,怕万一被老师发现,最后决定从南边女厕所翻墙头,厕所靠大路,翻过去就没事了。月色朦胧,光线暗淡,我们摸索着到墙角下,内运一口气,双手按紧墙头,左脚踏实土地,右腿使劲抬起,身体往上,再使劲,很轻快地翻过去了。啊!那种感觉,自由,刺激,欢喜。我们拍拍手上的土,长舒一口气,大踏步往演电影的地方走去。出村,向东是一条大路,路两边种着黑暗的庄稼,夜风吹拂,沙沙啦啦,这时即便聊斋志异里的女鬼跑出来,我也不怕。我们几个说着笑着,走一阵跑一阵。快到了,已经听见电影机子的轰轰声,听见荧幕上传来的——哈——哈——刀枪剑戟的厮杀声,还是一个武打片哩!“快点啊——”,我们仨又一阵小跑。寂静的乡野小道,黑黢黢的庄稼苗,沙沙的风声,诱人的电影声,还有我们激动的心跳,那美妙的场景,再也回不来了。
看电影惊险又刺激,我们下课找水喝着急又可笑。
记不清几年级了,应该是热天里,我们下了课,就觉得嗓子眼冒火,嘴里又干又渴,我们急切需要一样东西——水。就十分钟的空,我们一群渴死鬼撒腿往学校附近的住家户跑。那时候哪有高墙大门?都是低矮的土墙,中间一个简易的木栅门。门上栓一根细绳,另一端挂在墙上一个铁钉上,我们着急又小心,轻轻取下绳套,推开栅门,奔到压井旁,掂起压井杆,呼哧呼哧压,压得脸红脖子粗,水一滴不出来,越急越不行,后来一个同伴提醒,用引水,这家主人懒惰,旁边没放引水,我们就从人家厨房里舀一碗水,倒进井口,再压,水一会儿就流出来了,那白亮亮的水,像银子一样漂亮,我们真是迫不及待,抢过碗一顿猛灌,真凉,真甜,真解渴啊!铛铛铛,上课铃响了,我们又喝一气,抹抹嘴,丢下碗,胡乱关上木栅门,扬长而去。有时候没那么幸运,我们下课,急急忙忙跑了几家,压井咋也咣当不出水来,那边都上课了,我们只得无奈放弃,忍着渴又跑回教室。就这样几年小学下来,附近的住家户,我们差不多都跑遍了,那时候家里几乎都不见人,主人都去地里干活去了,我想,他们一上午累个半死回家,会不会发现他们的压井,都快让我们粗暴地咣当坏了。因为没水喝,班里就有精明的男生做水生意。一个深绿色的啤酒瓶里灌满水,里面放几粒糖精,瓶口有根吸管,是一种软软的塑料细绳。下课了,那个男生得意洋洋地晃着他的瓶,开始吆喝生意了:来来来,谁喝,甜蜜蜜的糖精水啊!一张纸喝一口啊!你别说,他生意很好,那些男生们,高高举着手里的纸,争着说我喝,我喝,场面热闹,生意红火。
喝水的事,到了秋天里就很少了,那时候,我们的课程多枯燥啊!我们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怎禁得住那一成不变的生活?“体育体育,百年不遇。百年一遇,等于放屁”,有人编成顺口溜偷偷唱。我们天天盼,盼着老师领着我们在室外活动,可整个小学阶段结束了,我们也没盼来,不过我们盼来过一节音乐课。那是一节特殊的课,语文老师有事,让另一个老师过来带了一节。那个老师,年轻,白,他笑呵呵地问我们:给你们上啥呢?我们都傻乎乎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想上什么,最后他说我给你们唱个歌吧!话声未落,一片叫好。他正襟危坐,双手交叉,放于桌上。于是,教室里就飘起他动听的歌声: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他一曲结束,我们如在梦中,连鼓掌都给忘记了!啊!我们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歌唱完了,还不下课,还上什么呢?他像自言自语,又像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都不知道,他看看房顶,又看看我们,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我给你们杠(讲)个故事吧!我们都说好,故事当然也没记着,反正那一节课开心极了,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讲故事,我们从来没经历过。我们早习惯了数学老师的可怕和语文老师的严厉,谁知道天底下,还有这样新鲜好玩的老师呢?至今还记得他微笑的话语,轻轻的,柔柔的——我给你们上啥呢?
我们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劳动起来,劲头可足了。那时候帮老师干活,是常有的事。
数学老师盖房子脱的泥胚,晒个半干,在树林子里晾着。要下雨了,老师一声令下,我们集体干活。离学校差不多二里地呢!我们一路跑过去,那是河边一片杨树林子,地上晾着好多胚。泥胚真大啊!又大又沉,我们先把它小心地掀起来,然后两人一组,抬,搬,挪,我们用尽吃奶劲,一趟又一趟,放在老师指定的地方。虽然十分耗力,但我们欢呼着,奔跑着,那场景,就像花果山上的猴子一样,一个个筋疲力尽,往来穿梭,再无宁时。
给数学老师搬完泥胚,语文老师家的苞谷棒子该剥衣了。我们一班学生,跟着语文老师去他家里,只见堂屋里堆着山一样的苞谷,都带着包衣。没等老师吩咐,我们哗一下涌进屋里,有的坐在苞谷堆里,有的爬上苞谷山,有的蹲在旁边,一个个小手利索,拿起一个棒子,撕下一层层的皮,用力拽掉,剥成光肚,剥下的苞谷皮,老师的妻子抱到院里去。我们的语文老师,嘴里斜叼着一支香烟,悠悠吐着灰白色的烟雾,歪着头慢腾腾得剥。没用多长时间,一堆山一样的任务,我们快快乐乐地完成了。
要问那时候都学了什么?我简直回答不出, 反正就是开心,那时候多单纯啊!无忧无虑的,一件简单的小事,哪怕跳个皮筋,抓个石子,我们都高兴的像神仙一样。
别了,难忘的小学生活。时光匆匆,你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在我的记忆里,流一江春水,泛千里清波。
2023.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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