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境历历如真，醒来还如在梦中。但梦毕竟是梦，彻头彻尾完全是梦。
2、因为事情往往是别扭的，总和希望或想象不一样。
3、最难管的是嘴巴。
4、老人的眼睛事干枯的，只会心上流泪。
5、我曾经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一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
6、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7、我眼前一片黑，耳里好像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山里没有路，我在乱石间拼命攀登，想爬向高处，又不敢远离水声。我摸到石头，就双手扳住了往上跨两步；摸到树干，就抱住了歇下喘口气。风很寒冷，但是我穿得很厚，️又不停地在使劲。一个人在黑暗的乱石里攀登，时间是漫长的。我是否在山石坳处坐过，是否靠着大树背后歇过，我都模糊了。我只记得前一晚下船时，钟书强睁着眼睛招待我；我说：
“你倦了，闭上眼，睡吧。”
他说：“绛，好好里（即‘好生过’）。”
我有没有说“明天见”呢？
8、我抚摸着一步一步走过的驿道，一路上都是离情。
9、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10、风和日暖，鸟鸣花放，原是很自然的事。
11、人世间不会有小说或童话故事那样的结局：“从此，他们永远快快活活地一起过日子。”
12、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
13、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处。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已走到尽头了。
14、一九九七年早春，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岁末，锺书去世。我们仨人就此失散了。就这么轻易的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
15、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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