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父亲》

端详《父亲》

    当那幅画呈现在我面前，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不，应该说，除了眼前这位父亲，一切都没有他真实。

    裹在头上的白布，无不透着来自少数民族的淳朴气息。我好像看到了，看到了白布下稀疏花白的头发，在烈日下被照的斑驳、耀眼，也许，那本应是他的身份，应当被人尊重，熠熠生辉，却戴上了白布，只愿隐藏在这黄土之中，默默无闻的做着奉献。

    高高的额头好像应证着我的想法——因掉发多而导致了发际线很高，本应浓密的黑发也随着青春落下，岁月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东西：帅气的脸庞、巨大数字的银行存款、一身的才艺、高大上的知识，这些他都没有，岁月只是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皱纹，那皱纹中，陷入了岁月给他的磨难、沧桑。也许是他作为一个农民，在这繁华的世界中自卑惯了，对每个人都弯着腰、低着头，想要看清对面的人都只能在卑微的地方，用尽全力抬起眼眸，瞅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他们面前，父亲无力抬头，只为了看一眼那些所谓的强者，留下了永不可磨灭的抬头纹！

    眼睛是深邃的，以至于无法看清在我的想象中清澈明亮的瞳孔，深深的眼袋看得出他日夜劳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眼对着眼，我竟看不出那是一双在画家笔下诞生的眼睛，不得不佩服罗中立先生的才华。那双眼睛溢出了慈蔼、祥和，紧扣着本画的题目——《父亲》。

    左耳上别着一支烟斗，烟嘴已经发黄，在如此顺手的位置静候着，静候着主人在劳累之际将它取下。父亲无别的奢侈品——甚至这个自己都可以动手做得出来的烟斗也算不上奢侈品——只不过是唯一的能够消除他的劳累，给他带来一点快感罢了。

    鼻翼上方有一颗象征着悲催命运的“苦命痣”，好像他天生就应受到上天的不公平待遇。可苦命痣下方由鼻翼处延伸出的脸颊下深深的皱纹，和微扬的嘴角，好像都在证实着每当遇到困难时，这位父亲都是微笑面对，从没有气馁或放弃生活。

    那嘴唇已经很薄了，我猜，那是岁月一刀刀削下的吧。口中唯一的牙齿更是让人看得出：这位父亲经历了生活的磨难、经历了无食的摧残！在这种种折磨之下，唯有这一颗牙齿扛住了苦难，屹立在这风雨之中！这位父亲每天仅能靠着一颗牙齿咽下粗茶淡饭，他做为农民填饱了无数人的胃，自己却吃着不够营养的食物！

    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本应是白色的，却因长久的使用而发了黄，被汗水浸透了，还依然不肯换下。脖子与脸是同样的，同样的黝黑。可见他常年在烈日底下工作，不辞辛苦、不怕日晒。

    最让我感到痛心的是这位父亲的手，那是标准的中国老农民的手！发黄的指甲，显然已经很久未修剪过了，指甲缝中还残留着污垢。他的手指如火柴般细，只有关节处会非常明显的凸出来。我好像又看到了，看到了他在画背后的手正微微地颤抖着，手中的碗仿佛就要摔下，那碗中装着褐色的茶，看得出很清淡，只有一两片茶叶漂在水面上，更可见他对这廉价的茶叶都视如珍宝！

    画中那位父亲背后是一片金黄，那是麦田吧，也有可能是黄土，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他工作的地方，是他挥洒汗水的地方！因为只有像他这种憨厚、朴实的中国农民才可以翻出这样一幅天地！什么高楼大厦、琼楼玉宇的色彩都没有农民们劳动的果实那么金黄、耀眼！

    不错，这就是我眼中的《父亲》，甚至我的语言都无法描述完整这幅打动人心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