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端午节 我们吃的是机油烙饼
陈剑
端午节快到了,女儿送来了粽子,还有很多好吃的,当即就激活了我的思绪,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个端午节。
1976年那个端午节,正赶上麦收,我在生产队当队长。那年,村里刚刚买了台小型拖拉机,7个生产队合用。这个小拖儿也只能把小麦割倒,再由人工收起、捆好,就这,也提高了很多工作效率,属于半机械化吧。
村里才有了拖拉机,而且能割、能耕、能种,在如火如荼的抢收、抢打、抢种期间,俩机手就成了香饽饽,到哪个队也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不过那时还不用动酒,更不用到饭店,想去也没有。午饭就是烙饼炒鸡蛋,晚饭就是鸡蛋卣面条,这就是最好的饭菜了。
那天,轮到两位机手给我们队割小麦,我早早地安排副队长的老伴在家做饭,那时能在谁家做饭,也是很大的光棍儿,全家人也能跟着吃蹭饭、打牙祭,改善一下伙食。
田野里,太阳火辣辣地毒,气温如烤箱一般热。下蒸上烤,酷热难奈。眼看到午后一点了,还有一点点没有割完,我好说歹说,还花了两毛钱,买来冰棍,让俩机手再辛苦一下,加会儿班儿,下午就不用再过来了。这块地离村子六、七里远呢。
俩机手也算通情达理,没有说什么,尽管脸晒的通红通红的,还是坚持把小麦割完了。
回到村里已快午后两点,饥饿疲惫、口干舌燥,简单洗漱一下,就开饭,开始没感觉什么,吃了一会儿,感觉味道不对,一直觉得这油饼有一股机油味儿,那副队长仔细问了他老伴用了哪的油?老伴说:就墙根儿那罐子里的油。那个队长一跺脚:“毁(糟)了,那是机油。”
原来,那时农村家家户户都是用罐子盛油,食用时用一个红枣大小,稍有点凹陷的“提子”把油从罐子里提出来。可是那副队长把生产队用的机油也放在另外一个罐子里,他家也没有多余的房间,都放在厨房的墙角。再加上棉籽油与机油颜色一样,他老伴以为那就是棉籽油,就取来烙了饼。
事已至此,再烙吧,面没了,那时用多少面粉从大队的磨房取多少,再说扔了也舍不得。“就这的吃吧,反正死不了人”那个副队长说。知道是机油了还如何吃得下?我又吩咐煮了些鸡蛋,打发了这顿午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很快就被传为笑谈。村里有了什么重活、累活就要“安排”给我们,说我们让机油润滑过,“马力”大。
一转眼,40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副队长和烙饼的人都已作古,俩机手也已奔七的年纪了,前几天回家见到他们,又聊起当年的机油烙饼的事,他们哈哈一笑:“这辈子就咱吃过机油饼,谁吃过?”看似不在意的话,却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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