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world》，纯爱故事，画面唯美，音乐动人。

坚书直实和一行琉璃，少年情侣第一次约会就天人两隔……十年后的直实为了让变成植物人的琉璃苏醒，进行了一系列准备，完成一次大胆的实验：通过十年前的电子存储信息，将琉璃的电子信息拽出，借由电流刺激激活琉璃的大脑。

以上这段话究竟说的是什么？需要用完整的一篇文章来讨论，同时需要借助一些哲学概念作为辅助工具。

两个坚书直实，一个人？

成年的自己遇见年幼的自己，会是什么情形？双方能对话？会不会思维同步？会不会觉得遇见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想想这是一种诡异的存在吧。

两个直实相遇的场景，确实有趣，不过那只是一个少年遇到可疑分子的自然反应。而当成年直实说：”我是十年后的坚书直实，来这里帮你得到女神的心“，少年的直实就这么相信了，难道仅仅是因为那是自己？

想想仍然有一种诡异感，尤其为了方便称呼，两个直实讨论出的结果是：现在的自己管未来的自己叫”师父“。这称谓是在暗示：未来的直实、现在的直实，是两个个体？这也就是说未来的直实和现在的直实并不是同一个人？

哲学形而上学中关于个体有两个理论，一个是基底论，一个是束论。基底论认为每一个个体都有一个基底，基底承载个体属性，但却说不清基底究竟是个什么，束论认为每个个体都是属性的集合。以基底论来看待未来的直实和现在的直实，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因为他们有同一个直实的基底。如果用束论来看，成年的直实和少年的直实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成年直实的属性中包含：成年，男性，直实；少年直实的属性中有少年，男性，直实。这两组属性，是有差异的，所以是两个人。

退出哲学讨论，进入日常生活的话，那么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未来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不是同一个人？”脾气好的，大概会回答一句：当然。脾气不好的大概直接骂句：有病吧。

大概是基于这种考量，剧情初期为两个直实做了一个明显的区分：成年的直实是现实世界的，少年的直实是大型数据库中的记录。而在剧情末期，又抹平了两者的界限：无论成年的还是少年的，他们都是数据。

如果都是数据，那么他们就是不同的数据，拥有不同的属性，自然就不会是同一个个体。这一点，无论是基底论还是束论，都无法否定。说到底，他们就是两个人。

数据，怎么会有意识？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数据为什么能成为个体呢？转换一下，问题就变成：数据和意识有什么关系？以及如果意识代表人类个体，那么数据如何能够拥有自我意识？

从故事的正向时间来看，两个直实数据拥有自我意识是很难想象的，即便假设为故事设定也依然无法摆脱这个疑问。不过如果从故事最后往前推，则未必不可能。

故事最后，成年直实死亡后，却又苏醒了。苏醒时的他，面对的是站在病床边泪流满面的琉璃，而他自己则是那个躺着的病人。推理一下，便可知：直实沉睡了十年，琉璃是那个废寝忘食努力挽救生命的人。英雄救美的戏码颠倒了。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让我们进一步推导。

苏醒后的直实看到的是月球空间站与地球遥相辉映，意味着科技进步超越他的认知。原先那个世界并不是真实世界，是一个虚拟世界，而他则是被植入进去的意识，仅仅等一个契机重新回到身体。所以成年直实本身就是个存在的个体，并不是单纯的数据。这里有个很重要的主创核心概念：意识是一组可以传输的数据。

心灵哲学的功能主义将心灵意识的理解为附着于物质上的一系列功能，因而心灵意识附着于数据有着强烈的理论依据。意识作为数据传输，解决了我们问题的一部分，建立了两者的联系，但仍然留下了谜题：数据如何产生意识？

这个问题就要从少年直实入手，我们再梳理一下几个世界的时间逻辑：

真实世界——直实救了琉璃，失去意识十年，琉璃努力学习成为研发，进而拯救直实，再次激活他的大脑。 

虚拟一阶世界——直实一路成长与琉璃相识，琉璃救了直实而失去意识。直实用十年时间，思考如何拯救昏迷的琉璃。

虚拟二阶世界——少年直实与琉璃相遇。又遇见成年直实，并经历一系列变故。

虚拟世界嵌套的关键是京都数据备份事件。虚拟一阶世界是个被创造的世界，简而言之是个大型模拟数据库，模拟现实世界。一阶世界的备份为二阶世界，备份是同步进行的，因此两者之间没时间差：一阶世界在直实高中时就开始进行数据备份事件，而这件事情本身也被备份了，因此在二阶世界中被保存，属于备份的备份，且同步进行，以此推论会有三阶四阶世界存在。

变数在一阶世界对二阶世界的干扰。成年直实通过读取过去的数据，直接对二阶世界进行干预，如果没有这次的干预，二阶世界将会沿着本来记录的轨迹前进，或者说一切都已经发生（以世界同步备份的视角看）。而其他三阶、四阶乃至无穷阶世界都一模一样地发生，没有例外。

成年直实的干预，直接斩断了一阶世界与后续阶位世界（备份世界）的对应关系，备份世界的数据流被截断了。照理来说，干预行为（即成年直实与少年直实相遇）发生时，二阶世界就已经被扭曲了，后续已经产生的数据都被毁坏了……

那么二阶世界还会继续产生数据吗？理论上不会，但为推进剧情，导演自然会大力支持二阶世界继续运行。少年直实本身是二阶世界中的数据，在干预时间点后所有相关数据毁坏的前提下，少年直实即获得创造新记录的能力。换而言之，少年直实在面对成年直实所表现的任何反应都创造了新的记录。此时少年直实的反应行为是否能说明他已经依据自己的意识做出反应了？

依据心灵哲学的行为主义，一个人的行为就是意识的表现。少年直实之后的行为都是他独立意识的表现。因而少年直实拥有了自我意识。这样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且慢，假设你去建设银行，门口的机器人对着你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并说：欢迎来到建设银行。这能说明机器人内心有欢迎你的意识吗？恐怕不能。同理，少年直实是否有意识也不能从他的行为做判断。

究竟如何说明少年直实拥有意识，不仅仅是个数据？这个不能细究，导演编剧创作时给他定性大约就是：一个不同于成年直实的少年直实。

不协调感：哪个是现实？

视角回到苏醒的成年直实，他真的能顺利接受自己在一阶世界的经历只是一个梦境吗？

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眼前事实的人，恐怕没有几个，甚至可以说没有，心里总有一处留着奇怪的缝隙。不协调感将会伴随直实很长一段时间。

当听到周围人不断提起琉璃的坚持与努力，直实除了感动，剩下的就是疑惑：为什么这么没真实感呢？而在一阶世界中为了救回琉璃，没日没夜地研究研究研究，这一切究竟发生过没有呢？在肉体沉睡时，意识在一阶世界的活动是不是更像做梦？究竟是那十年在做梦，还是此刻在做梦？死亡后的梦？天堂梦？还是其他？

能给他答案的恐怕只有笛卡尔：梦境值得怀疑，但会思考的我不容质疑——我思故我在。这些问题能确定成年直实的存在，但不能确定他究竟存在于哪里。所以接受这种不确定性与女神相亲相爱吧……

想得很美，经不起推敲

故事是美好的，理论是现实的。少年直实不一定拥有自主意识与人格，却以为自己拥有；成年直实无法确定自己的归属，可能认为身处天堂；深陷在导演自认为不错的纯爱剧中，男主们不需要进行如此推敲，毕竟美好结局是"真实"的。

局外的我们推敲过后，也不会去骂导演呀，毕竟美好瞬间是导演给的。不过既然男主的世界已经被毁，没有理由留下女主不毁吧。下篇来毁下女主的世界吧。

【文/云玖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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