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走了,就在一个小时前。
姨与我妈相依为命。苦了一辈子,从小就苦命,结婚了也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不到六十岁的时候得了大病,这六年一直在吃药、看病。没想到六年后病情复发,最后的这几天被折磨得不行,刚刚也算是解脱了。
听姨弟说,今天姨疼痛难耐,在病房喊着。能想象,特别坚强的姨,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哼过,若不是实在疼得不行,她断不会如此。妈妈此刻正在姨家,我不知道对于妈妈来说,失去姨是多深的痛,从小都是她带着姨过日子,公家救济、她们自救,她们才得以活着。这些年,妈妈和姨的感情有多深是可以体会的。
姨爸是一个话不多的人。这些年对姨悉心照料,任劳任怨,几十年一直在村里当着会计,后来村里改制,到年纪大了找到了一个保安的工作,每月拿着两千多元的工资,几乎正好供着姨的花费。但姨爸从来没有怨言。
我从小没有外婆外公或者舅舅,姨是我妈妈这一头唯一的亲人。恰巧姨家与我家仅隔两户人家,姨家便是我唯一可去的家,似乎在我看来,除了自己家就是姨家。小时候姨有什么好东西总是让我和姨弟一样吃,长大了工作了,离家远一些了,但对姨的亲近并未减少。只要回去,虽不是每次都会带点水果、油之类给他们,但经常带,姨和姨爸总说我带东西给他们。
我都如此痛,那几十公里外的老家此时此刻应该是哭声一片吧。姨爸、姨弟、妈妈、弟弟、爸爸以及那些邻近,一定都会去。三天之前的下午,我开车去了老家,见了见姨。姨很难过,却还难得地给了我笑脸。她不太吃得下东西,我问她晚上吃什么,她说没有东西可吃。我知道拉病入膏肓的她吃不下东西了,我问她喝不喝豆浆粉。她说不喝,我说要不你试试吧,她也没有拒绝。后来让妈妈从家里拿了一些,后来我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能喝一些。无法进食、高烧不退、每发烧便如从水里出来一般淌汗。她的嘴唇被烧破了,然后又结了疤,我用吸管醮了水给她抹了抹。姨睁开眼睛看看我,说不动话,突然她眼角有泪,我给她用纸巾试去。
我的姨就这样去了。心痛难当,又无法现在出行。因为疫情原因要等到明天再次核酸检测阴性后才能前去老家。姨,我的姨,你受苦了。从生病到现在,六年,你吃了那么多的药,真的舍不得你。
这个2022年,6月份失去了孩子的爷爷,现在又失去了我的姨。生命真的有太多无奈,纵使我们再不舍也留不下我们在乎的人。
我们每个人这一生会留下什么?如姨这样一个农村妇女,一辈子辛苦劳作,养育了一个孩子,将孩子领大,帮他成家,不幸生一场大病,没有享到福便又带着一身的病痛离开了。对近日遭受折磨的她来说,走了是一种解脱,如果这样想也许可以自我释怀一些。
我的姨,你走好。愿那一边再没有痛苦,你可以轻松一点,快乐一点。你这一生,好在有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孝顺的儿媳,还有一个懂事的孙子。我的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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