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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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感逐渐变淡是长大的过程
小时候还没放寒假,我们就开始想象自己新年的衣服。总希望自己的期末成绩会更好一点,这样一放假,我们就会吵吵着要去买新衣服。年三十的晚上我们会把新衣服拿出来穿一次,然后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床头,这样看着新衣服入睡,梦会更香甜一些。内心的欢喜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失不见,特别是面临高考,老师会跟父母说过年不要买新衣服,专心学习。就这样发现,其实没有新衣服新年也会过去,像往常一样。
新年的鞭炮总是从三十夜里响到初一早上,商店里各式各样的鞭炮琳琅满目,三五个孩子凑在一起过大年。我们约定好从年三十放到初三,我们的感情永远不变。随后几年,经历了搬迁,国家出了条例不得在市区燃放鞭炮,鞭炮不放了,对过年的期待也索然减少了很多。
新的一年是被鞭炮叫醒的,床头叠好的新衣里父母早就放上了压岁钱,数了一次又一次,不露于色的欢喜其实早就在脸上显露出来。虽然钱不多,只有两三百,但这笔钱在那时候已经算是小伙伴中的“土豪”了。
收好压岁钱就等着和大人一起出去拜年,天还没亮,家家户户灯火通明,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的熟人,一声声“过年好啊”,一岁岁祝福久伴。近几年随着旧房改造,村子拆迁变成了楼房,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的,岁数大的上楼不方便的,仪式感被现代的“装备”拆散,楼道里、小区里遇见说声过年好就算拜过年了。
很多农村都会有祭祖的习俗,离过年还有几天就把离世老人的照片拿出来擦好,等着年三十长子上坟把父母领回家,烧柱香,跪拜仪式。我记得小时候桌子上的贡品琳琅满目,家里最好的糖果和果子要放在上面,还有几道必备的菜品,有一种上色的水都是老人自己调好,然后分给邻居用。小时候这个仪式是很神圣的,总是极其严肃的对待。家里的老一辈离去,年轻人很少有掌握供品的制作,久而久之,仪式感越来越弱。
物质的丰盈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便捷,从而缺少了那么些仪式感。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好。
市区内禁放烟花炮竹起到了环保的作用,却让原本的新年传说无法再流传下去,新年不能再放鞭炮,春晚节目落入俗套无法博取人们的兴趣,背井离乡后小区里的人不再是乡里的人,手机短信拜年取代了走街串巷。新年的仪式只会越来越淡。
我不敢保证是否有一天,春节也会是一个普通的出游假日,再也不会有返乡大军,再也不会有新年新气象。
仪式感为什么如此重要
没有仪式感的,叫日子;有仪式感的,才叫生活。
仪式感其实是我们生活里的小细节,正如我们新年跨年、写总结一样,零点就是一个象征,即使上下眼皮在打架也要等着时钟过了零点,发条朋友圈,然后倒头大睡。
我们需要仪式感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活得多么有条有理,而是让自己的生活多一点可期待、可憧憬的日子。
事实证明,是我们自己把仪式感过没了,当韩国人把端午节申遗的时候,一些人才恍然醒悟过来,“翻身农奴把歌唱”,此刻有所行动其实还不晚,至少当下不晚。
很多传统节日的习俗都是从古流传下来,端午节划龙舟、吃粽子。现实却是很少有人愿意重温传统,甚至觉得此类新闻并无看头。适时孩子们问故事书里的划龙舟活动是什么样子的,人们为什么用粽子纪念屈原。大人只会一脸茫然,茫然的神情下其实是把节日过淡的表现。
《小王子》里有段话,人们常常拿来解释幸福,但我觉得用来说仪式感也不错,“你每天最好在相同的时间来。”狐狸说:“比如说,你下午4点钟来,那么从三点开始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感到越幸福,到了四点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准备好我的心情……应当有一定的仪式。”
“仪式是什么?”小王子问道。
“这也是经常被遗忘的事情。”狐狸说:“它就是使某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新年便是如此,我们如何让它看起来与其他日子不同,而不是让它变成日历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期。当我们把日子过淡,把节日过没,久而久之,我们期待节日的原因不再是因为传统而是因为放假。如此下去,不仅仅端午节被别的国家拿去申遗,我们不重视的节日都会被别的国家拿去申遗。
仪式感也可以来谈谈中国人对外国节日“崇洋媚外”的心里。像什么感恩节、圣诞节,我小时候是不知道的。旧时,殖民地最后成功的的不是经济殖民,而是文化殖民。把文化带到一个新的土地,让它生根发芽,深入人心,人们接受了这种文化,自会接受这种文化的发源地的统治。
回到春节,我们若想让我们的子孙后代记住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节日,就不要轻易放下节日本身的仪式感。时代本身在进步,但文化的根蒂不能消失。
仪式感会让平凡的日子闪闪发光,把每一个普通的日子变得不同寻常。我们需要这些仪式感。
我们需要,国家也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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