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不是凋落,是飞舞。它们不紧不慢,随风漫步,这是它们翱翔于天空的唯一机会。它们反射阳光,在风中旋转、飘荡、飞舞。
——《蝲蛄吟唱的地方》
作者迪莉娅•欧文斯长期从事荒野工作,大自然就是她最忠实的朋友,是文学和艺术的圣殿,这本书正是对大自然的赞歌,是她对生活的歌颂,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也关于亲情、友情,是人对自然的聆听,也是自然对人的孕育,是人类强大的不可估量的生存本能,也是人类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纯净心灵。我们看得到人心的狭隘与偏见,也看得到人性的善良与温柔,然而孤独永远回响在字里行间,永远飘荡在繁杂世间。
“蝲蛄吟唱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妈妈也这么说过。”基娅记得妈妈总是鼓励她探索湿地:“尽你所能往远了走,远到蝲蛄吟唱的地方。”“就是灌木丛深处,那里的生物都还有野性,还表现得像生物……”
蝲蛄吟唱的地方,才是他们得以生存的地方,只有那里的生物还表现的像生物。他们是人,但在人的眼里,他们是怪物,是祸害,是丑恶和肮脏的象征,只有那丛林深处才会接受他们,他们只得在此以逃离人类社会,融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没有偏见,没有仇恨,只有安宁、和谐、自由和爱。
基娅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由于父亲的整日酗酒与家庭暴力,家人一个一个的离去,除了妈妈,没有人关心基娅,尽管妈妈最后也离开了。
“我从来不恨他们。是他们恨我。他们嘲笑我。他们离开我。他们欺辱我。他们攻击我。好吧,这都是真的。我学会了离开他们生活。没有你。没有妈妈!或者任何人!”
这段话正是长期积累在基娅身上孤独的爆发,是对所有人的控诉。没有人知道当一个七岁的女孩独自与发疯的父亲之间生活的艰辛(庆幸的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基娅和爸爸也度过了一段欢快的时光,尽管很短暂,尽管她的最后一位亲人不久将离她而去),没有人知道一个女孩在沙滩上寻找牡蛎为求生存的苦难,没有人知道她被泰特抛弃后心灵的创伤,没有人知道她被蔡斯给予希望而后背叛时内心的崩溃,人们将所有的过错推向她,她独自扛下了所有。
在书中我印象最深的也是感触最大的一句话是: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因为她不同而排斥她,还是因为我们排斥她而让她不同?如果我们把她当作我们中的一员来接纳——我想她今天就会真的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如果我们曾供她衣食,爱护她,邀请她进教堂和家里,我们不会对她心存偏见。我相信她今天不会坐在这里,被指控谋杀。”
几乎所有人都对基娅有偏见或者歧视,人们叫她“湿地女孩”,人们嘲笑她,排斥她,甚至有人为了自己心中的一丝好奇和兽欲去欺骗她,糟践她。不过,哪怕是世间最险恶的地方也总会有那么一丝光与热,默默照亮和温暖那些值得被守护的人。泰特总是给予她尽可能的帮助(尽管他中途离开了她,但命运又将他拉回了她的身边,他最终明白了他的挚爱所在),他耐心地教她识字、读书,他和她一起探索湿地、收集标本,他为她带来先进的仪器以更清晰地观察生物,他帮她出书—为她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改善,最重要的是,他让她能够一直感到心灵有所寄托,他给了她前进的力量,他让她的生活有了希望;老跳和他的玛贝尔总是对基娅温柔以待:老跳让基娅有了一定的经济来源,尽管很多时候他并不需要她的贻贝、牡蛎和熏鱼,但他仍努力地帮她卖出去,当他看到基娅盯着棒棒糖却不能将它买下时,他偷偷地往她的袋子里放入了惊喜;当玛贝尔知道基娅地状况时,她果断地用衣服和许多生活用品去交换她的熏鱼(虽然这个交换是极不“平等”的);而在镇上的一个收银员也总是会给还不识数的基娅多找零钱,而那部分她会自掏腰包。这些都是人性的善良与光辉,它们始终照耀着、守护着基娅。
然而,如果自始至终基娅都被人们善良的接受,如果她会住在镇子上而不是湿地,如果她每天都会笑的可爱而欢快,如果人人都会喜欢她,如果她的家庭美满幸福,或许这样的她是人们所希望的,但我更喜欢湿地里的她,如果可以重来,我相信基娅仍会选择湿地,因为正是她的遭遇使她孤独,正是她的孤独使她与众不同,她学会了与孤独相处,她爱上了孤独,她在孤独中学会了聆听大自然—她最忠诚的朋友,亦是她最亲密无间的家人,她孕育了她,她成就了她,她收获了她想要的爱情,她让所有人尊重她,她成了这个镇子最出名的作家,最具权威的湿地专家,这样的基娅坚强而勇敢,这样的基娅纯洁而美好,这样的基娅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基娅才是我喜欢的基娅。
在贯穿全文的一起谋杀案中,基娅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城镇人指控的对象,因为她是“湿地女孩”,在种种看似巧合又似密谋的事件与说辞的帮助下,法官最终宣布被关押了两个月之久的基娅无罪,这样的结局自然令人长舒一口气,在欢笑中留下感动的泪水,而在结尾我们也知道了答案:
萤火虫
引诱他很容易
只需发光的情人节礼物。
但如同一只雌萤火虫
它们暗藏死亡的召唤。
最后的触碰,
未完成;
最后一步,一个陷阱。
坠落,他坠落,
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我
直到看见另一个世界。
我看着那双眼睛变化。
先是疑问,
然后是答案,
最后终结。
爱情已逝
回到它开始前的模样。
基娅自始至终聆听着自然的召唤。
这是最好的结尾。
或许我们不能聆听自然,但我们可以聆听自己的内心。
或许我们本身不易,但我们仍可以多一点善良和宽容,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丝温暖,为自己带来一份快乐。
或许我们不需要到那蝲蛄吟唱的地方,但我们一定需要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精神世界,它会永远庇护我们,那里是我们永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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