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下午，父亲进行了颅内肿瘤切除手术。
手术前需要打针、插尿管，过程很痛苦！我用力握着父亲的手，让他尽量放松一点，配合医生。
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从下午两点半到晚上近七点钟。手术期间，我和家人们焦急地等待在外面，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生怕有什么意外。
终于，医生喊家属进谈话间，我第一个跑过去。医生问手术是不是我签的字？我说是，就进了谈话间。等了几分钟，主刀医生进来了，手里提着刚切除的肿瘤，让我看了一眼，说: “我看着像是恶性的。现在送去做病理检查。”我说: “您辛苦了！肿瘤都切除了吗？”医生点头说是的。
父亲的主刀医生是神经外科主任，医学博士，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手术经验丰富。我看他一天连续做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已经十分疲惫了，就没再问什么了。
我从谈话间出来时几位家人都等在手术室门口，我看到母亲脸色苍白，弟弟在身边搀扶着她。我说爸的手术很顺利，等一下就可以去病房了。听了我的话，家人们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母亲说: “你进去时我听医生说让签字，快吓死我了！”这时我才明白母亲误解了医生的意思，她说的是让之前签字同意手术的家属进入谈话间看样本，母亲却以为医生让家属进去签字！可想而知我待在谈话间的那十几分钟，对于母亲而言有多么煎熬！
父亲基础体质很好，平时极少生病，所以手术后他恢复得很快，神智清醒，也能正常进食，只是失语更加明显，很难完整表达一个句子了。他有些懊恼，说不出来就“唉”的一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的记忆力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害，平日里经常用的词语现在已经记不起如何表达了。
今天，父亲手术已经一个星期了。尿管和头部导管都已去除，父亲可以下床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了。
母亲和弟弟一连在这儿许多天，现在父亲好转许多，我就让他们回家，我留下来独自照顾父亲，直到出院。家里现在正收着麦子，需要人手，也还有许多其它的事情。
我们一直没有告诉父亲他具体的病情，只说有点儿脑梗，并不严重，手术就没事了。父亲老了，便听任我和弟弟的安排，也并不多问什么，只是在手术前他小心地问了我一句: “我这……怎么会是肿瘤？不知道是不是恶性的？”我说: “爸，您放心吧！是良性的，手术后就会好！”
父亲有所怀疑也很正常，毕竟在肿瘤医院到处都是肿瘤病人，而且住在他旁边的一位女士晚上常常被病痛折磨得直叫喊。
手术后第五天，父亲的病理化验结果终于出来了: 脑部是转移瘤，考虑肺转移可能性大！
在这之前我们一遍遍推演过各种可能性，而结果终究是我们最不愿面对的。但事已至此，无论怎样你唯有鼓起勇气去面对。在自然法则面前人类终归弱小，除坚强之外你别无选择。
我和弟弟不时去找医生。医生从医数十年，对各类病情已见得太多，所以并没有多少热情为我们做病情病理的具体分析，只说我们父亲的病情并不乐观，肿瘤转移到脑部就已经算是晚期了，接下来还需要做基因检测、靶向治疗、放化疗等。
自父亲确诊之后，短时间内从亲人朋友口中既已知道了十几位肺癌的病人病例。原来肺癌在我们身边竟然存在这么多！这是我之前并不知晓的。
这几天我不停地看百度，输入各种与癌症相关的关键词，知道了许多相关的知识——
细胞癌变的原因？细胞癌变的过程？肺癌的种类？癌症的转移？癌症的治疗？什么是质子疗法？什么是靶向治疗？放疗和化疗的效果……
原来癌症的种类有那么多！原来肺癌是我国的第一大癌！原来吸烟的人比不吸烟者罹患肺癌的概率高了有三十倍！原来肺癌早期中期都可能没有症状，一旦转移则已经到了晚期！原来……
如果我能早点知道这些该有多好啊！
此刻我心中充满了悔恨: 我早应该更加坚决地劝父亲戒烟，而不只是嘴上说说便罢了！我早应该认真带父亲去做个体检而不只是嘴上说说便罢了！我早应该多陪父亲说说话而不只是以工作忙为由几天还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我早应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是早就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吗？我不是还在课堂上不止一次地向我的学生们讲过这句话的含义吗？！
有亲人劝我和弟弟，说你爸的病已经到了这一步，放疗化疗很痛苦，还是选择保守治疗吧，这样他会少一些痛苦。可能是的，但我以为，凡事人总是要付出努力才更会有希望。我们知道癌症病魔的可怕，但我们对今日医疗技术的进步依然抱有着一定希望！
在尚有选择的时候，我们不能再像过去许多年一样“大意”，对于父亲的健康不甚重视，听之任之了！我们要认真听一听医生的建议，选择最优的治疗方法，坚定地陪在父亲的身边！
我知道，世界上的奇迹并不多，但我相信，当你的心足够虔诚时，当你全力以赴去争取时，也许就能看见它！
父亲加油！
我们全家都会在您身边！
我们和您一起加油！
愿您早日康复！
202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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