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掀起蓝色窗帘的一角,在空中打了一个旋,隐约可以看见曼彻斯特熙熙攘攘的街区,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从街道的这边蹿到那边,黑白色的汽车悄然驶过路面,上面载着一脸严肃的人们。
头顶是曼彻斯特总是阴暗的天,乌云并不浓重,却压的人喘不过气。
图灵拉开窗帘,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在白色的墙壁上投下青色的影子。
窗的左侧是一台巨大的莫可名状的机器,由许多线圈和齿轮组成,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图灵称他为克里斯托弗。
那是他唯一的挚爱的名字。
克里斯。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带给他生命和阳光的名字,这个无数次给予他继续下去的力量的人,在他心里,已经无关性别。
图灵拧了一下克里斯托弗的开关,机器转动起来,显示出克里斯托弗这几个字母,图灵的手颤抖着抚摸金属字母,无机质的触感微微传过指尖,让图灵有些恍惚。
少年图灵他还记得遇到克里斯的那个盛夏。
那天天气很好,金色的阳光透过女贞树翠绿的叶子,被梳成细碎的斑点,铺洒在嫩绿的草地上。成群结队穿着蓝色制服的少年正意气风发的走进校门,连空气中都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然而,在物理楼阴暗的一角,图灵被钉在讲台地板的下面,他急促而慌张的剧烈的敲着地板,灰尘顺着地板的缝隙潜进图灵的鼻子,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远处,是那几个调皮的孩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泪水在颊边慢慢干涸,图灵一秒一秒的计算着时间,他感到绝望。
有时候小小的帮助可以无意中点亮另一个人的一生,而克里斯就是那样无意中点亮了图灵的一生。
光线细细的描绘着少年稚嫩而青涩的轮廓,那双眼睛温柔而清澈,善良使它更添明亮。
在相对论问世的第二十年,先驱者已经破开愚昧的雾霭,而在他的身后,满是用劲也追不上的人们。
他的思想远远超越了他所处的时代。而那时的校园,唯有克里斯能够理解他的世界。
后来的时候,人们总是愿意提起图灵在庄园的日子,因为他在那里创造了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他在那里解开了纳粹的密码,他在那里遇到了最志趣相投的女人。
然而,唯有那段为了剑桥大学奖学金奋斗的日子,永恒的存留在图灵的心里。
剧照人类定义世界上所有的正义和邪恶,定义了世界上所有道德和法则,甚至定义了存在与灭亡。
人们自命是世界的清道夫,固执的想要世界按照他所想象的样子存在,殊不知,这些定理的存在,因人类的愚昧而愚昧,因人类的智慧而智慧。
多年以后,英国女王亲自为图灵平反,她这样说到,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对待。
是的,你值得更好的对待。
而这声来自两百年之后的道歉,此时的你根本看不到。
致敬图灵——有感于电影《模仿游戏》你现在站在冰冷的房间,抚摸着冰冷的机器,你的天才的设想,你为拯救战争中人们所做的贡献,在虚伪的政治家面前,不值一条荒谬的死的法律条文。
克里斯。
你默念起这个名字,他像你心中隐秘而伟大的良药,仿佛一想起,就能治愈一切伤痛。
我是不是该结束了?
可是对面的机器不能给你任何回答。
图灵徒然的垂下头,视线无意中落在地上一颗红的发亮的苹果上。他记得好像是他实验的时候,无意中掉落的那只,可又好像不是。
他双手颤抖着拿起地上的苹果,心脏却剧烈的跳动起来。
也许咬一口,一切就都终结了,也许咬一口,太阳还是太阳。
就这样结束吗?
图灵问。
周围沉寂。
这个带给人类以希望和灾难的果子,最终成为他最终的归宿。
人类总在错误中成长,只是在修正错误的过程中,牺牲的永远是那些孤独的先驱。
图灵曾经走进一个吉普赛女人的占卜帐篷,没有人知道那位吉普赛女人对他说了什么,当他一脸苍白的走出那个帐篷,也许,他的心理医生知道,有的东西改变了。
人们总是要求无私,然而生命的天平也会有被压垮的一天,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当我们为现有的科技知识和成果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是否会想起在最初的最初,那些先驱者对真理的献祭。
请向这位伟大的先驱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致敬图灵——有感于电影《模仿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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