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媳妇

 憨媳妇

 憨媳妇的葬礼结束了，李长德老汉坐在冰凉的炕上，一只接一只的抽着烟。

憨媳妇是李长德三十五岁那年刘婶给介绍的，据说是从山东逃荒过来的，具体哪里人李长德不知道，只知道刘婶拿走了家里仅有的半袋子糙米。

 大雪一天接一天的下，东北的黑土地硬的比石头都硬。娘唉声叹气地骂着挨千刀的老天爷，是不是想把人饿死。

因为不做事，每天娘煮三个土豆。每当娘把煮熟的土豆递到憨媳妇手里时，憨媳妇就会木讷地一笑，然后用手把土豆掰成两半，一半塞到李长德手里，一半塞到自己嘴里，吃完了就隔着玻璃看外面的雪。

 这天，李长德去外面帮人干活，晚上回到家，憨媳妇木讷地笑着端上来一个碗，碗里竟然是两只煮熟的鸟。娘说：“都说你媳妇憨，俺看一点也不憨，这些麻雀是你媳妇用筛子逮的，说你干活累给你留的。”那一晚李长德觉得特别幸福。

 李长德记得很清楚，那年出去给人打短工，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他被一棵歪倒的大树压住了腿，动弹不得，眼看天就要黑了，就在焦急无助的时候，憨媳妇拿着蓑衣浑身泥水的找来了。看到李长德的样子，二话没说背起来就往家赶，当时李长德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大劲，二十多里路愣是没歇一下，回到家的第二天憨媳妇发烧说了一天的胡话。

 憨媳妇去世的前一天，突然问李长德山东在哪，当时李长德茫然了，这么多年了，没人知道憨媳妇是哪里的。她除了每天操劳，就是操劳，就连李长德都不记得了，几十年了，有谁提过她的娘家。

 李长德扔掉手里的烟，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对着桌上的照片说：“媳妇，明天我就带你去山东，我陪你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