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周末，难得连日阴雨天气终于放晴，阳光从窗户照到床上，是黎明的惊喜，要不去爬个山吧。

房子后面没几步就是一个小公园，梅花开得艳艳的，挺招人喜欢，香味也好闻。

草坪上坐满了人，有大大咧咧躺着的，有铺上垫子坐着的，有嘻嘻哈哈打闹的，有找角度拍照的。

我穿过草坪一直向上，春天的气息已经萌动了，却没有到占领森林的程度。冬季的萧瑟仍是主旋律。

一路上只遇到三棵开满了黄花的树，可能是山胡椒树开的花，柔嫩的黄，缀着暗绿的山。

有挖土的声音，循着声音找过去，一个水库边有个老人戴着帽子正蹲着，小小的锄头挖着，身边放着一堆鱼腥草。

现在就有鱼腥草了呀？

是呀，已经冒出了尖尖儿。

想起去年在同一个地方，我也曾挖过，白白的根茎长长的，可爱的叶子，鲜嫰爽口的味道。

去年的春天我曾饶有兴致地写下了这里的春天味道，鱼腥草、香椿、笋子、藠头、社饭、土豆、枞树菌。

一眨眼的功夫，一年就过去了，那时的我还计划过一周写一首诗、一个菜、一个故事、一篇读书心得，想要通过刻意练习提升自己。

边想边爬，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俯看山下，整个小县城就以一幅全景图的样子出现了。身在其中只能看到眼前，不过高出几百米，视野大不同。

我在山顶找家的位置，然后很快推断出工作的地方、超市、学校、医院等等，因为遥远，所有的建筑都变得大同小异，没有参照物很难分辩彼此。

如果此时有外星生物，远远地看着我们地球人，会不会觉得是很多很多相似的东西，挤在一个范围之内，随机散漫地四下活动。

远距离的目光抽离了细节，也让人与人之间、物与物之间的差异性也消失了，这有点像历史，在那里无数人被一个词代替。

年少时多多少少会觉得自己很特别，骄傲点就是独一无二。就算是很谦逊的人，在个人主义盛行的时代，也很难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的喜好被无限放大，我的厌恶如此重要，不能让我生活得更好的又与我何干？我是最重要的无须解释。

而我最后还是要消失于人海，当目光从高处来时，独特的我就消失了。当目光从后世来时，我更无影无踪。

站在山顶的我，真的拥有更大的视野吗？离开山的我就只能看到眼前了，而离开我的山，依然是山。

是山让我感觉到什么叫全景，什么是局部。什么是雷同，什么是区别。什么是普遍，什么是特殊。

位置不同，视角自然不同。

下山很轻松，不断遇上爬山的人。多数是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几个小孩子苦着脸，抱怨爬山太没意思了。

也许还是游戏更好玩吧，刷视频更有趣吧。被拖出来运动的孩子嘟着嘴，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还好我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无须和他拉扯应该怎样度过闲暇时光。

快步下到山底，完成这次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