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梦录 | 树上的女侠

作者: 林艺迦 | 来源:发表于2018-12-24 02:27 被阅读17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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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夏季酷热的黄昏,我穿着一袭绿色的草裙,戴着一顶宽大的草帽独自走在一个被郁郁葱葱树木掩映的古村小道上。村里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人。

      我是从十里开外的另一个村子慌不择路闯入进来的,我不知道我此刻在哪里。我是一个逍遥自在武艺高强的游行侠,配一把青铜剑,有一匹彪悍的黑马,这匹黑马具备穿越时空的特异功能,我曾骑着它从战国到唐宋元明清一路刺杀暴君佞臣小人不计其数,然而这种豪爽仗义的神奇侠客生涯就在今天下午彻底结束了。我的黑马——它偶遇了一只骚味十足的白马,然后它们居然私奔了,连一根漂亮的马毛都没给我留下,就这样我他妈的被抛弃了!

      没有了那匹黑马,我徒步行走在烈日下,真他妈的没劲。我有多怀念骑上马飞奔时风吹起我的长发在我耳边呼呼作响的凉爽感,然而它已离我远去下落不明了。我决定最后一次的杀一个恶棍然后就不再当独孤求败的女侠了,也许做一回足不出户只管吟风诵月的闺阁小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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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是在一个有着百来户人家的村子里,有一帮人簇拥着在祠堂里举行一场祭祖活动。我没有走近去看,而是选择了一条冷僻的小径想抄近道去村中心找一户人家安歇一晚,习惯了骑在马背上在不同的时空穿梭的我哪禁得起长时间在一个没有风景的地方一步一步无聊地走下去。

      就在我走上那条无人走的小径没多久时间,突然听到从不远处拐角的地方一个女子的呼救声和一个男人丧心病狂似的快乐的嚎叫声,不一会儿,在我的前方迎面跑来一个扎两根麻花辫衣服被撕破的惊恐万分的姑娘,她的后面还紧紧追着一个光着膀子只穿裤衩的五短三粗的恶心至极的男人。不用细想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显然,这个淫棍将要成为我女侠生涯最后的一个亡魂,我出手用我心爱的青铜剑毫不留情地结果了他的狗命!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子非但没有感激我,反而抱住那个男人呼天抢地地哭喊起来:“杀人啦,大家快来捉住凶手啊——公公啊,你死得好冤啊……”

      这个剧情反转得让我措手不及,所幸这个时候村里人大多在祭祖,暂时还没人过来,我趁那女人忘情哭喊之际,仓皇逃出了那个村子。我一路狂奔,莫名其妙地就跑进了这个空无一人的沉寂古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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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入这个古村时,我已累极,再无前行的力气,就随便在一棵大树下几乎是瘫坐了下来,然后就不知不觉靠着树干睡着了。

      等我醒来睁开眼睛的刹那,吓得魂飞魄散,在我面前不远处,是一排绿莹莹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我想都没想就一个轻功翻身上了树,我的动作如此敏捷完全让狼们出乎意料,我坐在树杈上看到原本排成一排的绿莹莹的光点开始四散开去乱晃,慢慢地它们绕着我的树围成了一个圈,自始至终都没发出一点声响!

      这是一群怎样阴险而有耐心的狼啊?我坐在树上不由地纳闷:它们为什么不趁我熟睡之际吃掉我美餐一顿?它们在等什么?它们为什么不发一点声音?它们在树下这样包围要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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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远远地我听到了那熟悉而亲切的马嘶声,啊——是我的那匹黑马回来找我了吗?或者也许只是我的幻听?不对——那不是我的幻听,因为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越来越逼近的马嘶声,还伴着急促的马蹄声。此时,围在树下的那群狼又开始骚动起来,有几只竟然吓得逃跑了,剩下的几只也就陆续散开跑掉了。

      幸好有月光的照耀,我看到了我那匹跟黑夜一样黑的黑马,它是独自来的,后面没有跟着白马。它静静地侯在我的树下,在等我下去,它想带上我继续浪迹天涯。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正当我想飞身下树骑上它的背的刹那间却犹豫了,我忧伤地想:它已经不再是以前纯粹的我了如指掌的它了,自从它跟那匹骚味十足的白马私奔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它为什么要回来?它回来会不会有别的我所无法知道的目的?以后它还会不会继续跟别的马私奔?……

      这些问题比刚才狼群的问题更让我不安,于是我决定继续待在树上不下去,我要变得冷血一点这回让我来抛弃它。

      我说:“你回去吧,我不要再下树了,我要当树上的女侠!”

      我的黑马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一直能听得懂我说的话。

      我又说:“你知道那个叫科希莫的‘树上的男爵’吗?我要学他,一生都待在树上。你走吧,去找你心爱的白马!”

      此时,一缕明亮的月光刚好照到它的眼睛上,我看到它无比浓密漂亮甚至令人销魂的的眼毛眨了一下,然后流下一滴晶莹的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它还是静静地候着,不曾挪动一寸。

      当月亮慢慢西沉,太阳渐渐升起时,我狠心离开了我的黑马,从这棵树跳到了另一棵树,又从另一棵树跳到更远的树上,我身轻如飞燕,已经完全适应树上的生活了。而在远处的树下,传来了一阵我的黑马撕心裂肺的嘶鸣声……

                    【写于2018.12.24凌晨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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