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从来都没有支持过我？”
电影院里，燕飞跟朋友看着《叶问4》里的剧情，听到这句台词，自己心里百感交集。
1
“阿飞呀，快点来吃饭了”，楼下传来母亲的声音。
“哦，知道了”。正在房间里看得入神的燕飞缓缓抬起了头，左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右手放下了砖头那么厚的小说。
“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不顶用的书。当时高考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学文科，叫什么汉文学的。现在就知道工作不好找了吧？”。
已经500度近视的燕飞拖着缓慢地步子来到饭桌，就听到父亲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话。
“嗯”，燕飞端起碗筷，扒了一口，有些含糊不清地回道：“我想以后在家里工作，让他们送钱给我。这些工作很多的，像......”。
“啪——”，话刚说完，燕飞就看到父亲用力地放下碗，用筷子指着自己，“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让人送钱给你。去街边乞讨也要出门，还待在家里？再过一个月都2018年了，是不是觉得天还没亮？啊！”
整个饭桌都安静下来，燕飞嘴里含着饭菜，低头盯着碗，一言不发。
眼角瞄到母亲先是看了看怒气冲冲的父亲，然后扯了扯父亲的衣角。
“唉~”，燕飞听到父亲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便是快速夹菜吃饭的声音，没几分钟，就放下碗筷离桌而去。
“快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燕飞还是没有抬头，只是看到碗里多了母亲夹给自己的鸡腿肉。
“我问问朋友，看看他那边的模具厂招不招人，去学门技术怎么都比在家里看不顶用的书强”。燕飞听到父亲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2
2018年春节过后，燕飞最终还是去了父亲朋友辉叔在东莞的模具厂，从学徒做起。
那间厂是做手饰代工的，刚开始燕飞觉得没什么，学一门技术也好，在没有准备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前，安心做下去。
但半个月后，燕飞实在是受不了耳边都是机器的轰鸣声；而且每天超过12小时的工作，也让他很不适应。更糟糕的是，宿舍是随机分配的，晚上9点下班回去洗完澡后，整个宿舍基本没交流。
于是燕飞打电话给父亲，准备辞职另找工作。
“你就是看不起这个工作，觉得在写字楼才体面，是不是？”，电话里父亲的声音有些怒不可遏。
“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是我好不容易向你辉叔争取的，本来他们那里是不准备要关系户的，他还推掉了一个本科专业的人，更何况你一点经验都没有。你认真想好了，别不珍惜！”
“爸，我觉得我不适应这个工作，我想......”，燕飞小声地回了一句。
“你先做一段时间呀。你舅舅刚开始工作时不也是这样，工资才几百块，你看现在都已经过万了，他还只读到高中。等你学会了，一出来绝对是好几万的工资”。
燕飞没有说话，父亲却在电话里继续说道：“小时候，你不知道多听话，让你不要去爬树就不去爬树，河里浪急不要去游泳就不去。现在怎么一点都听不进去呢？”
燕飞又沉默了一分钟。
“你有没有在听？”
“爸，时代不同了”，说完这句，燕飞没有再解释，挂掉了电话。
当天下午，燕飞向主管递交了离职书。一周后，燕飞来到了广州白云区，托同学帮忙租了个单间。
3
刚到广州，燕飞看着只够他半年的生活的存款余额，在出租屋周边找了一家最便宜的网吧，修改简历。
在那天下午的四个小时里，燕飞投了大约20份新媒体工作的简历，每一份都针对那个岗位写了自荐信。在随后的一个星期里，则一共投了50份简历，但半个月过去了，均石沉大海。
燕飞在出租屋里翻看着电子邮件，叹了口气，退了出来，然后转到了某个故事类征稿文章里。
看着征稿要求，燕飞忽然有个强烈的念头，觉得自己应该写一篇投稿。
犹豫再三后，燕飞打开手机的便签，开始构思基本故事脉络。
两个小时后，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望了望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了，自己的肚子也传来饥饿的感觉。
出去吃了份麻辣烫之后，燕飞继续对故事进行修改和完善。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燕飞终于把稿件发到了征稿邮箱，揉了揉眼睛，看着手机的时候显示凌晨1点，他把手机插上电，拉过被子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两天，燕飞依然是投简历，看邮箱。第三天傍晚，就在他刚要出门吃晚饭时，手机弹出一条提示，有人加他为好友。
“你好，你的稿件通过了，麻烦你加我一下，我把稿费转给你。”燕飞看着验证信息，先是迟疑，继而嘴角上翘，笑得很开心。
4
“妈，我找到工作了。”一接通视频聊天，燕飞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
只是手机屏幕没有出现母亲的面容，而且还在晃动着。燕飞听到家里有点吵，好像来客人了。燕飞还隐约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是不是老飞啊....”。
然后屏幕停止晃动，母亲眯着眼出现在眼前，看背景应该是家里的阳台。
“阿飞呀，有没有吃晚饭？广州冷不冷？”。燕飞听着母亲的话，鼻子一酸，眼睛就有点红。
“刚吃过了”。
“哦，你找了什么工作？累不累的？”
“不累，都是坐在办公室的。是互联网公司。”
“都做些什么呀？”
“岗位叫新媒体运营，刚开始3500一个月，不过还可以写稿——就是写文章，一篇最低300。”
“哦哦，那就好。你姐一家来了，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
“其实，唉——好的”。燕飞还有话没说完，但母亲已经关掉语音了。
入下手机，燕飞望着四下无人的办公室，站起来给自己加油打气。
......
“外公，这道题还能填什么数字呀？”。
“我看看哈~1加8等9......嗯，你还可以填2和7、3和6、4和5、0和9。”。
“是啊是啊，我怎么那么笨呢。谢谢外公。”
“静静是一时想不起来，不是笨。静静聪明着呢。”，说完就想抱着她。
“爸，你也不看看自己，腿还没好，医生不是说不要那么大动作吗？”。
“不是已经包扎好了，有什么关系。”
5
“燕飞在哪？回公司赶个稿”。刚出电影院，燕飞就收到了主管发来的信息，他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跟朋友说了声“抱歉”便往公司赶。
“阿飞呀，你有没有假？有就回来看看你爸。”
“妈，怎么了？”，在办公室加班的燕飞咬着一个汉堡，拒绝了母亲的视频请求，换成了语音。
“你父亲前段时间摔了一跤，右腿骨折了。本来医生让他好好休养，谁知道他逞能，刚拆石膏就去爬山了，又摔了一跤，还是那些人打120送医院我才知道的”。
燕飞从语音里听到母亲的语气有些焦急和惊慌，快速地把嘴里的汉堡咽了下去。
“那我明天请假回去。”
第二天，燕飞坐早上8点的火车回到家。去了医院，看到母亲和姐姐围坐在父亲的病床前。
“爸。”，燕飞先向父亲打了个招呼，看到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又转头望向母亲和姐姐。
“妈、姐，医生怎么说？”
“医生就说这次有些严重，骨头愈合后可能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出院后需要人照顾，刚才正跟你姐商量请人照顾的事呢。”
“请什么人？我又没有瘫痪。”，半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有些不满地嚷了一句。
“你少说两句。”母亲有些埋怨道。
燕飞听了，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开口说道：“爸，妈之前腰受过伤，干不了重活；请人也不是太方便，又不一定照顾得好，还是我回来吧。”
大家一听，有些惊讶，父亲挣扎着想起身，母亲也正想开口。
“你们听我说完。”，燕飞望着两个老人，缓缓解释，“现在家里这边的互联网也在发展，我在广州学到的东西也可以在这里用。工资可能低了些，但我还可以投稿。另外我还在连载一部小说，最近的订阅还算可以。在家里又不用租房，收入虽然比不上广州，但花费也少了很多，还可以照顾你们。”
“你说的是真的，别骗我们？”，燕飞父亲怀疑地问，母亲和姐姐也望着他。
“给你们看看。”，燕飞打开手机的信息界面，上面一条条几十几百的收入信息都有。
“唉，你说的对。时代不同了，1加8等于9，2加7也可以等于9。你们的事情我搞不懂了。”
“爸，你没有说错。人确实是要学一门技术，我也学了，就是写东西。以后如果受欢迎，真的可以在家里等人送钱的。”，燕飞说完，脸上满是憧憬。
（本文于2020年1月12日首发今日头条）
文章作者简介：如是我行，85后职场人。人生在世，想要见见天地、见见众生、见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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