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龙观之名

一、

“你们知道回龙观为什么叫回龙观吗？”王壮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并用眼睛扫视了围观的8个比他年龄稍小的孩子。

“不知道”孩子们齐声回答。

“哈，我也是听我奶奶讲的。很久很久以前，回龙观这里并无人烟，一年四季只有迷路的大雁经过此地。第一批定居这里的人们是一群游牧民族。本来他们生活在祖国的最北方，那里草场长青，森林茂密。除了放牧，男人更以打猎为趣。女人则肆意的享受蓝天白云的恩惠，编织好看的背包和衣服，玩些自己发明的游戏”

“那时的他们除了生活啥也不用考虑，有的吃有的睡就不用想太多额外的东西。生活在那样的集体里，没有人觉得安逸是一种错。即使每年看到成群的大雁在几近冬天的时候纷纷南下，也不能让他们对南方产生多大的好奇。因为，南下是大雁的生活，不是游牧民族的。”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生命在不断延续的过程中总会通过创造出一些不守本分的人去打破现状。不清楚具体是哪一代的民族首领，生下了一个在新生儿当中体重最重的儿子，并以“重”命其名。多年以后，当重第一次看到大雁在飞向南方的天空渐渐消失时，忽然意识到草原以外还有别的世界，便下定决心要离开这片安乐地，去外面看看。父母非常反对重的决定，却不是因为害怕远方危险重重，而是担心以后再不能和重朝夕相处。”

“重不仅不听父母的劝告，甚至鼓动族里所有走的动的人和他一起上路。他不断申述远方可能的美好，最后用一个反问成功打动了一批同样年轻的少年——如果我们这里好的无可挑剔，为什么大雁每年都要离我们而去？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一群年轻人的决心。在历经了吵闹、冷战的戏码过后，父母们不得不贡献出马匹和粮食供这群年轻人肆意的胡闹。虽然非常反对孩子们的决定，但父母们还是表示他们玩够了可以随时回家。年轻人们因为父母的态度而表示出更加彻底的决心。因为太过年轻，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用委婉的方式表达，于是在临走时给父母们留下的只是针锋相对的狠话。”

二、

“随着离乡的距离越来越远，年轻人们见识到了世界的多彩。他们见到了容易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见到了始终看着太阳的向日葵，以及横在眼前的大山。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一群年轻人的决心。身强力壮的他们根本不在乎多废些体力。没多一会儿他们便登到了山顶。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世界笼罩在金黄色的虚幻中。一切生存在现实里的人类都会因为此景而目瞪口呆。年轻人们确实目瞪口呆了，却是因为横在他们面前的一条黑色长龙。整条长龙不见首尾，牢牢镶嵌在山脉上。重终于明白大雁为什么要学会飞翔，任何刚刚爬上山顶的人都没有力气再越过这条黑色的长龙，他们不得不休息三天，恢复体力。”

“翻越长龙之后，年轻人们进入到一片茂密的丛林。其茂密程度已经不能允许他们始终沿着南方前进。在经历了几个曲曲折折的转弯之后，这群还没有学会如何在丛林里辨别方向的年轻人便彻底迷路了。幸好草原培养了他们沉着冷静的特质，与其乱走，不如暂定此地等待变化。于是他们在丛林里生活了长达一年的时间，期间面对了无数猛兽，无形中锻炼了他们狼的野性。难得的是这份野性经过百年的岁月冲刷之后，依然在子孙后代体内相传，并成为子孙们改变命运的重要品质之一。”

“就在年轻人们已经习惯丛林生活，正悠闲的躺在树枝组成的床里的时候，一群大雁突然映入眼帘。他们忽然想起此次出行是为了南下，于是又按照大雁在云朵上留下的痕迹踏上征程。不知走了多久，一路都有被划过的云相伴。渐渐的，云由白到灰，由少到多，又由灰变黑，由多到更多。直到整片天空被黑云笼罩，闪电破云而出。”

“年轻人们停住了脚步，再一次目瞪口呆。盘旋在云朵间的两条龙让他们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两条龙一条是白色，一条偏黑，震耳欲聋的吼叫表明他们不是在打闹而是在打。第一次看见龙的年轻人们并不清楚它们的格斗技巧，因此没办法预判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突然间，那条白龙向他们的方向俯冲过来。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痕迹。正当年轻人们举起双手，禁闭双眼，试图用弱小的身躯阻挡白龙的撞击时。白龙却在将要撞到地面时化成一股白烟扩散开来。等到年轻人们回过神，那条黑龙早已不见踪影，连乌云也一同消失，仿佛刚才一直阳光明媚。”

“此时，重发挥了青年领袖的重要作用，他又一次凭借自己的口才让大家相信这里便是旅途的终点，因为龙降临在了这里，龙要比大雁高贵。于是，我们的祖先便在此落户。每次提到这里，奶奶总会非常伤感。她总说如果重可以再往南走走，她们这代人或许就能成为离北京更近的北京人，凭借体内流淌的狼性血液，她们一定可以住更大的房子。”

三、

“所以这就是回龙观叫回龙观的原因吗？”8个孩子齐声问到，仿佛经过了提前的预谋一样。

“对啊，就是龙回来的地方”王壮回答说。：“不过，定居于此的年轻人们很快发现了那条白龙并不是化成了一阵烟，而是无数的白蛇。这些白蛇总在夜晚从四面八方涌来。重他们是在所有的马匹都被咬死后才发现的这一异象。好在先前有过丛林生存的经历，在历经了99个不眠的夜晚后他们成功将最后一条白蛇截成两段。”

“哦哦哦，我听老人说蛇也被称为小龙，所以回龙可能是回蛇的意思”8个孩子中的一个抢着发表言论。

“可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你为什么要讲那么长的故事啊？为什么不能直接讲重点呢？”8个孩子中的另一个孩子问到。

“那是因为我得让你们知道整个名字由来的来龙去脉，这样才能加深你们对结果的印象和认可”王壮答到。

“但是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回龙观叫观，而不叫回龙村或者回龙镇呢”那个孩子紧接着问。

王壮沉默片刻后，一脚将那个孩子踹倒在地“就你问题多，老子告诉你是观就是观，哪那么多废话。你还问吗。”

其他的孩子见此情景皆沉默不语，又一次如预谋好的一样以天色已晚为由各自散去。可能是夜晚的冷空气让王壮逐渐冷静下来。在回家的路上他不自觉的回忆起那个孩子的问题“为什么回龙观叫观，而不叫回龙村或者回龙镇呢？”遗憾的是王壮不能够把这个问题抛给奶奶，因为她已经去世很久了，这个故事是奶奶留给他的最深刻的记忆。他突然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刨根问底的精神，仅仅把它当成了故事，而没当成炫耀的资本，以至于如今遗留下这个无法解答的祸根让整个故事的合理性都变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