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红楼梦”的话题,不论是专业人士,还是非专业人士都能够根据自己的所需从自我的立场说出个子丑寅卯。但是,不可否认,在众说纷纭的喧闹中真正能够站在曹公原著的平台上“评头论足”者为数不多。之所以这样,源于真正能够亲眼目睹《红楼梦》原著真容者为数不多。因为无法窥得真容,所以一切围绕《红楼梦》展开的讨论都多少带有隔靴搔痒的味道。
因为得其皮毛,难得相中,所以所有的引经据典、旁征博引都会给人以水中花、镜中月之感。之所以如此,源于其本依的源头的根基是不牢的。简单梳理现行世面流行的《红楼梦》的版本,尽管品类繁多,但是真正是出于曹公之手的难觅其踪。由于不能识得原著的真容,所有围绕作品展开的研究都很难直抵作品的本意,更不可能真正解译出曹公在自己的“红楼世界”中的因寄所托。
周汝昌先生把毕生献给曹公的《红楼梦》,在曹公的“红楼世界”里精耕细作。从现有学术研究的生态看,三大显学——甲骨学、敦煌学和红学——中普通大众比较熟悉和了解的当属“红学”。而谈及“红学”,周汝昌先生是绕不过去的。因为他在红学研究中颇深的造诣和独到的发现与见解,被世人公认为“红学泰斗”。以“泰斗”誉之,足见周先生在“红学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也正是基于此,“红学界”组织开展的相关“红学”的学术活动和学术研究时,周先生及其关于《红楼梦》的相关论断都会成为人们借鉴和参考的最重要的文献资料。之所以这样,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周先生的研究始终是本依曹公原著——八十回本,而且在研究过程中尽最大可能把市面上能够找寻的版本都搜罗在一起进行比照和参考。不厚古人,也不薄当下,尽可能做到客观公允,从作品中来,到作品中去,立足现实,实事求是。没有丝毫的一家独大、唯我独尊的学术霸凌习气。
当然,学术研究提倡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周先生对于“红学人”在研究中的新发现、新论断,不是采取与己同者赏之、赞之,与己左者非之、压之的态度,表现出的是求同存异的开放包容之心。所以,当我们在周先生红学研究的相关著作中徜徉时,不论是语言,还是观点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之感。在周先生的“红学研究世界”里寻幽探密,除了有如沐春风之感,更有脑洞訇然大开的惊喜。正是由于先生从事红学研究“不唯书,不唯上”的研究治学,所以从周先生的作品中获得的关于曹公《红楼梦》的真知灼见,往往会有醍醐灌顶之益。
用大段的文字对周先生及其作品进行个体性认识的推介,不是盲目崇拜,也不是得阅读偏狭症,而是源于周先生对曹公《红楼梦》相关问题的研究得出的观点确实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而且周先生从事学术研究的严谨态度更为后来者树立了标杆。“一千种具体的描绘敌不过一朵具体的花。”言及于此,我们只有走进周先生作品的内部才能对此有切身的感受。通览周先生《梦解红楼》一书的内容,近八十篇文章谈及话题简单地可以分为这些方面:真《红楼梦》——曹公所著与伪《红楼梦》——高程篡改的甄别。尽管都是《红楼梦》,但是由于投注的目的不同,也就有了不一样的意趣和所指。曹公之作以写尽人世间的离合悲欢和盛衰无常为旨归,借以书写自己的“幽愤”。尽管“爱情”和“政治”是世情社会投注的阅读取向,但是这与曹公的本意是相去甚远的;而高程对原著的二次加工,尤其是续写的四十回更被红学界学人称作狗尾续貂,被张爱玲喻为附骨之疽。足见高程以经世致用的劝世之旨篡写《红楼梦》,虽然娱乐了普通读者,但是从红学研究的专业人士和对曹公尊重的角度看,确实是做了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周先生为了还原曹公“十年辛苦不寻常”的呕心沥血之作的原貌和曹公在自己红楼世界中的因寄所托,尽可能地搜罗存世的《红楼梦》的版本。其中,“甲戌本、庚辰本和戚序本”,是最能够反映原著风貌和曹公的创作意旨。除了遍览各种版本(是八十回本,而非一百二十回本),还以谨严的态度参阅各红学研究的大方之家的新观点、新发现。正是有了这种依本原著,又参照学界观点的“探佚”精神,所以读《梦解红楼》才有了脑洞大开之感。
版本原貌和曹公原著的复原是所有红学研究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根基,所有的真知灼见、所有的惊人发现都很可能经不起时间的淘洗和推敲。当然,探源原著的本依除了与作家生活的特定历史时代相联系,更要关注作家的人生际遇。知人论世以解其文,这是治学最基本的原则。正是如此,周先生在曹公的“红楼世界”精耕细作时,始终把文学作品——《红楼梦》与作家——曹雪芹放在同一个平面进行互释。这样,读者既可以感受到内心平时阅读作品时被忽略的细微处隐含的机巧,也能够在周先生文字的牵引下走进曹公的生活世界,以了解曹公内心鲜为人知的奇闻异事,像《应识灵山》《青石板的奥秘》《龙年与曹雪芹》《雪芹曾客“富儿”家》《从<红楼梦>到康熙》等文章较为详细地披露了曹公创作《红楼梦》的一些细节。
既然是研究《红楼梦》,那么就要从作品中挖掘那些有话可说,而且是观众不知道又需要了解的对象。既然是生活的百科全书,所以在《红楼梦》中自然能够找寻到人情社会的印记,而且通过曹公如椽大笔的描绘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浓浓的烟火味。而这些唯有借助研究者明察秋毫的眼力和与创作者心灵的契合度。周先生精耕红学五十余载,对原著的敏感度达到张爱玲所言的“稍微眼生点的字自会蹦出来”的程度。正是对原著如此稔熟,所以,周先生对作品中那些易于被常人忽视的细枝末节的“索引”和“探佚”才妙趣横生。也正是由于这种“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的解译原著,才赋予了曹公的《红楼梦》新的生命和现实意义。像《<红楼梦>食谱闲话》《<红楼>花品》《<红楼梦>中的女性美》《从衣饰到神采》等作品,周先生从原著中生化,并与现实对接,打通了文学与现实关联的通道。通过这些文字,读者不仅能够清晰地了解曹公这位文学巨匠的才情,还能够用这些来观照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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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的《红楼梦》以生花妙笔揭示了贵族家庭的兴衰、俗世人生的无常和年轻生命的凋谢;周先生的《梦解红楼》“以梦为马”,“信马由缰”,兴之所至,笔之所及,把读者带入到别有洞天的“红楼世界”。这种原著与梦解的互释互参,把文学与生活的二元世界有机融合起来。品读这样的文字,每一个读者都会对“红楼世界”有自己独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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