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心理课时陆陆续续地听了一些故事。这些年耳闻目睹因为心理问题做出错误选择的人和事,让我越来越觉得心理问题真的不是无病呻吟的故作姿态,于是,将听来的故事整理成文,告诉大家你遇到这样的状况,要倾听,倾听。文中的“我”是讲故事的老师。
短信是在深夜两点多钟发给我的。
我虽不失眠,但是一个有睡眠障碍的人。那晚,我上床的时间大约在11点,依旧是睡不着,就读报,读着读着,我睡着了,几点?我不知道。反正,深夜两点多钟,我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醒来时是早晨五点多一点点,春末时节,天蒙蒙亮了。我习惯性地摸过手机,发现了那条短信:老师,我不想活了,因为我妈妈要死了。老师,一切都会过去的,是吗?***
坏了,这是我读到这条短信后的第一个反应。可是,被我隐去的这个名字是谁呢?幸运的是我居然想起来这个女孩是谁了。不仅如此,我还想起来这个女孩的辅导员是谁。我赶紧打电给这个辅导员让她通知女孩的同学关注她,我自己匆匆起床打车赶去学校。
车还在路上飞驰,我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说女孩在天亮之前服用了40多片安眠药,幸亏发现得及时,正在洗胃的女孩生命已经无虞。
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我的警觉我的干预,得救了。可是,我并不喜悦,像我以前成功干预了失望者的生活那样。我为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渺茫的前途担忧。
故事得从女孩的妈妈说起。
女孩的妈妈是一辈子都没能煎断脐带的女人,嫁人前依恋自己的妈妈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饶是这种依恋,让女孩的妈妈几乎没有独立生活能力。同样生长在这个家庭,女孩的姨妈却是一个为自己挣得万贯家产的女商人。幸运的是,有一个喜欢照料人的男人爱上了女孩的妈妈,他们结婚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愿意照料人的男人和愿意被人照料的女人生活得非常幸福,这样的情形到了女孩降生以后改变了,女孩的妈妈总是抱怨丈夫把给自己的爱给了女儿。起先,男人对妻子的抱怨笑笑了事,他以为女人也是妻子的女儿呀,她那样作只是在发嗲而已。后来,男人发现不是这样的,妻子真是在吃女儿的醋。怎么办?把女儿搁在一边?肯定不行。为这个跟妻子闹得天翻地覆?也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搞平衡。在男人的平衡下,这个家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女孩12岁了。
12岁的女孩子知道争宠了,特别有那样的一个妈妈的女孩,特别愿意在爸爸那里争宠。那天早晨,初夏的早晨,爸爸督促女儿起床、洗漱、吃早饭后要送她去学校。临出门前,女孩突然要换裙子。爸爸说宝贝今天我们再换裙子上学就要迟到了,明天我们再穿裙子,好吗?女孩说什么也不妥协,无奈,男人只好替女儿换上裙子,这样,时间就不够用了,在送女儿到了学校他再赶去上班,把自行车骑得飞快,结果被公共汽车挂倒又被跟在公共汽车后边的土方车从身上碾压过去……
女孩的妈妈呼天抢地指着女孩的鼻子骂:“是你害死了你爸爸!”
亲人之间一些不能敞开的话题一旦说了第一遍就如同决堤的海。那以后,母女两个一旦有了矛盾妈妈就会老话重提:“都是你害了你爸爸。”一遍,两遍,三遍……渐渐地,女孩也以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多大的孩子呀,就背负起如此沉重的包袱。多坚强的女孩啊,背负着如此重的包袱她还考上了我们这所名牌大学!也许是被女孩的行为感动了吧,女孩和她妈妈因为家中的顶梁柱塌了生活无着时,女孩的姨妈无条件地支助她们,使母女两个的争执一直停留在不咸不淡中。
生活这条河流似乎就这么着慢慢往前流着。可偏偏碰到了礁石,女孩的姨妈罹患癌症。就在女孩深更半夜发给我短信的那个晚上,女孩的妈妈打电话给她:“姨妈说她不能再帮助我们了,而我,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也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人。五一节你就不用回家了,以后也不用回家了,好之为之吧。”
女孩如此决绝,就为了这个吧。等她康复回来,她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她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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