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烟

人间烟火

图文 | 㰒燚

世上原本没有烟，不知哪猴年马月，不知谁闲得无聊，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抽烟。

想象一下，世人若自古都不抽烟，人群冷不丁冒出个吸烟的主，指缝间夹着根冒烟的玩意儿，放嘴里一用力，鼻子嘴巴到处乱窜烟雾。大家会怎么看，肯定哪旮旯犄角冒出个神经蛋，和耍猴一样新鲜。

你说抽烟又不像吃饭，饭熟了塞嘴里嚼就是了。烟不行，烟没第三方介体还实现不了。

人只要动歪脑筋，什么怪点子都能想出来，不是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嘛。自从有了烟，各种五花八门的抽就来了。

最早见到当属烟袋，大家司空见惯，印象深刻是各类艺术作品，以及各种影视对烟的表现形式，脸上爬满皱褶的老汉，嘴里含着一根长烟袋，烟锅端提溜着巴掌大的烟布袋。

除了这种抽法外，什么筒子烟，水烟，鼻烟不一而足。有种抽法恐怕很多人没见过，各种艺术表现形式也鲜有出现，甚至很多人压根没听说过，这就是烟民土法上马，自力更生卷喇叭筒。

种烟地区的乡下人，炕出来的烟叶挑最金黄的，夏天置太阳底下暴晒，待焦酥得像油炸麻叶干燥，置框子里揉，成碎片后挑出烟筋，用布袋子装起日后慢慢消遣。

烟叶有了，但并非每个人都用烟袋。再说干活腰里别个烟袋也不方便，能人就又来了。在家用白纸裁出一寸宽，一拃长的纸条，烟叶顺纸条撒上，卷纸条横截面，裹烟叶进去，一端留指宽的空白，卷好烟叶，捏紧空白纸头，平行放左手里托住，右手搓捏成纸条的这头，攥在手心的纸受力后卷紧。待裹不动，人犟起鼻子，嘴巴上下咧开。

注意！嘴巴咧起但牙齿不能张开，这动作最重要，也是关键时刻的收工之作。左手捏住烟卷，抬右手，翘大拇指，指甲在牙齿上一刮，牙面上附着的残渣剩饭就随着刮下来了。胳膊再一挥，在烟卷纸角上一抹一摁，掐断烟卷上端那段空白，截掉下面的纸卷，喇叭烟大功告成。

何以称这种烟为喇叭筒呢？制作过程烟叶自然下沉，形成上端细，下头粗，状似喇叭，顾名思义喇叭筒。

一堆人卷烟很有场面感，特别是集体干活中途休息，谁带有烟叶大家都来卷，个个手里搓着喇叭卷，呲牙咧嘴大话江东，掐头去尾吞云吐雾，那叫一个赛似活神仙。一口烟下肚，那叫一个过瘾！

遇上有不会卷的就有点意思了。喜财在城里当工人，当然每次回来都捎着洋烟，好烟得大家分享，抽完就没了。他没卷过喇叭筒，有人就帮他卷，人家抹好牙垢粘好，他万分感激接过叼嘴上，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抽烟像写作中那些废话，生活主题之外也许能给人带来异样的体验。这玩意儿不挡饿，不挡渴，又损害身体健康，但人们依旧趋之若鹜。

随着卷烟工业化的普及，手工喇叭筒在民间消失，抽烟人也少了道卷的工序感。

明知烟有害人健康，但各国政府又不明令严禁，只在道德层面做假惺惺提醒，睁只眼闭只眼放任烟民吞云吐雾，致使满世界烟熏火燎乌烟瘴气。

烟与人是个奇特的存在，人于烟不知搭错哪根神经。

随笔漫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