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岛的迷宫恰好反映出这个世界的神话象征。为了融通各个学科,我们需要阿里阿德涅的线团来贯穿其中。忒修斯代表人类,而弥诺淘洛斯则是我们自身危险的非理性部分。迷宫由经验知识所构成,靠近入口处的穿堂是物理,之后分岔的走道,是所有探险者必经的途径;迷宫的中央深处像星云般密集的走道,贯穿着社会科学、人文学科、艺术和宗教。我们如果能够好好建立起事物间的因果关系,就有可能很快地转向,通过行为科学回头走向生物学、化学,最后抵达物理学。
真实世界这个迷宫就像是博尔赫斯”的迷宫,具有无穷的可能性。我们永远无法绘制出完整的地图,无法发现并解释其中的每一件事物。但是我们可以期望自己快速穿过已知的部分,由特定的区域往回走向一般的区域, 同时依据人类精神,继续不停地记载行经的路线。我们具备了火炬和线团,能将各种线索连接成一个逐渐扩增的解释网络。
把一个现象分解成元素(在此是把细胞分解成细胞器和分子), 是经由归纳法而达成的融通。重新组合元素,则是经由综合法达成的融通,尤其是再利用由归纳法获得的知识来预测自然界当初是如何构成的。
“有根据的推测”(educated guess),有资格被称为经由综合法而达成的融通。 阿玛林果的艺术很值得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来分析;他的画是测试科学融通性的个例子,是极引人注目的文化片断。我们可能从复杂程度低于艺术灵感的生物层次,对它加以解释,并赋予它额外的意义。
弗洛伊德把注意力集中在脑内隐藏的非理性过程,并提出无意识的观念,这对西方文化是一项重要的贡献。
对做梦的本质有一个较具竞争性也较现代化的假设,那就是生物学上的活化综合模型 。简单地说,做梦像一种疯狂的状态,会产生大量的视觉,却大半和真实无关,充满了情绪和象征符号,内容无规律可循,而变化形式具备无穷的可能。做梦很可能是大脑记忆库中,资讯重组编辑时所产生的副作用,而不像弗洛伊德所想象的,来自逃过大脑审核的野蛮情绪和隐藏的记忆。
生物学的时空尺度 :巨蛇形象在心灵和文化上的重要性,超越了自然界的蛇类。我们可以把了解“它如何由地上的爬行类动物转变而来”的过程,视为穿过科学和人文边界地带的多种途径之一。生物科学间的融通,是建立在对不同时空尺度的透彻了解上。我们由一个层次进到另一个层次时,例如由分子进到细胞,或由器官进到生物体,需要正确地安排时空上的变化。
利用综合法来达成融通的方法,经常被随意地称为“整体论”(holism)。这个方法所面对的最大的阻碍是,当我们由下往上沿着不同的组织层次前进时,所遇到的复杂程度将沿指数曲线上升。
复杂理论是找寻自然界用来展现众多组织层次共同特征的演算法。 第一类由各式各样不同的怀疑论者组成,他们相信大脑和热带雨林都过于复杂,永远无法归纳出基本的程序,更别谈以预测的方式来重组整体现象。其中有些怀疑论者,甚至质疑复杂理论的深奥定律是否存在,或至少怀疑有没有任何深奥定律能为人类的心灵所理解, 第二类是狂热的提倡者,由一帮大胆创新的复杂理论家组成。他们不仅相信这些深奥的定律是存在的,同时也相信它们就存在于附近的地平线上,等人来发现。他们提到这些定律中的一些基本成分已经在数学理论中出现,而这些数学理论采用了一些稀奇的观念,如混沌(chaos)、自我临界性(self-criticality)和适应景观(adaptive landscape)。很明显,这些抽象观念集中于探讨复杂系统如何先自我架构,然后又如何坚持度过了某段时间,最后才解体。第三类科学家所采取的态度,介于坚决反对和全盘支持这两个极端之间 。
混沌理论为自然界的运作提供了真正深奥的原理,它指出,有些极为复杂且看似无法理解的现象,可以经由系统中微小而可测量的变化来决定。用人工方法组成有生命的细胞将是登天之举,而不只是爱因斯坦式的时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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