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时候,夏天就来了。外婆总会泡一杯茶给我喝。打开盖子,一股香气涌上来。高兴地喝一口,差点喷出来。“苦的。”
“蜡梅花茶,清热解毒,喝了,夏天就不长痱子了。”
“苦的,不喝。”我死活不肯喝下一口。外婆拗不过,在杯子里加了两块冰糖。茶没那么苦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么香的茶,怎么是苦的?真令人又爱又恨啊!
十多年后,在望江楼公园的薛涛井旁,有不知名的小黄花清香四溢。我好奇地指着黄色的花问同学:“这是什么花?”
“蜡梅呀!知道怎么写吗?”眼睛狡黠地眨了眨眼。
“腊月的腊啰!”我撇撇嘴。
他促狭地笑了:“不学无术呀!是蜜蜡的蜡,花瓣像是蜡做的。”
仔细瞧瞧,花瓣上果真有一层蜡质,反着光。一圈黄色围着红色的花蕊。闻闻,是熟悉的香味。原来这就是那些棕色的花朵的原形啊!我仿佛回到那些年的夏天,看见外婆笑吟吟地递给我一杯蜡梅花茶。我怅然许久,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原来,跨越万里千山之后,我又遇到记忆深处的蜡梅花。
后来,我翻了翻书。《本草纲目》曾记载:此物本非梅类,因其与梅同时,香又相近,色似蜜蜡,故得此名。蜡梅,是蜡梅属,是落叶灌木。梅花,是蔷薇属,是落叶乔木。蜡梅因开放时候在腊月,与梅花某些品性相同,俗称腊梅。但实际因花瓣像女子捻蜡做成,故名蜡梅。
成都的冬天很寒。天阴沉沉的,难得放晴。空气阴冷阴冷的,仿佛要冷到骨子里。这时的街上就有卖花人骑着自行车来卖蜡梅花。新鲜的花刚从树上铰下来,插在竹筒里。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蓓蕾初放,有的花蕾满枝。香气在街上流动着。
偶然看到,我也会买上一把带回宿舍,养在瓶子里。记忆里的蜡梅花又一朵朵地鲜活起来。喝着香气四溢的蜡梅花茶,耳边又响起那些年的蝉声。
倘若离开是无可奈何的,那么至少回忆里的微光可以温暖余生。至少我还可以泡上一杯蜡梅花茶,闻闻熟悉的香气。只是有时忘了放糖。
有时,你真的不知道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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