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健壮的鸟。流线型的优美身形,尾巴翘的骄傲。它很轻盈,翅膀在空中飞快地扇动,从栏杆这头,飞向栏杆那头。它厌烦了,振翅飞过屋檐,飞向天空,我找不到它了。
这天,天很蓝,云很淡。
24分,小Q出去吃饭了,手臂摆得俏皮,他大约心情很好吧。
小Q,像海水的第一层,蓝的又明又澈。
他像是向来没有什么忧虑。即使有,也是能被一阵清凉的风吹走的忧虑。
他对喜欢的事,抱有单纯而执着的热爱。
我知道他爱吃馄饨就吃很久。
我知道他爱吃麻辣烫就吃很久。
我知道他爱吃酱香饼就吃很久。
读尼采的是他啊,孤身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独自走在又窄又暗,充满了几百种饭菜香味和几千种喧嚣嘈杂的箱子里,看穿着白色工字背心、松垮西装裤、塑料拖鞋、惨淡愁容的大爷彳亍前行;看穿着紫底大碎花开衫短袖、宽松绸裤、凉拖鞋的大妈站在门口,隔着巷道用土语跟对面邻居吵架。小姑娘穿着粉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人字拖嗒嗒嗒地跑过……
然后,他在粗壮的古树下,乘着晚风,若有所思。
一天,我问他:“小Q,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他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晶亮,晶亮。
(二)
那是一个20号的清晨,一个适合离别的早晨,小N离开了。我认为他走的正逢其时。
自从小N走了,他便活在大家的传说中。
大部分人,是殷羡他有钱。
小Q想念小N的才华,小Q认为小N是他师父,小Q煞有介事的跟我说:“全中国,只有两个年轻人非常有才华,其中一个就是小N。”
小Q的赞美我不敢认同,因为我的确不认识全中国的年轻人。
但这足以见得小Q对小N推崇备至。
我说:“你这是盲目崇拜啊!”
小Q说:“崇拜不都是盲目的吗?”
我只好认同。
我对小N的想念来源于寂寞。
自从他走了,在也没人用拿腔拿调的语气对我说怪里怪气的话;额。
小N大多数的见解都让我不服。我苦于读书少,找不到论据为我撑腰,回回气的我胸闷。
我也是信了邪,竟十分欣赏他,爱听他对我说怪话。
如果说,小Q的蓝,是第一层海水的蓝。那么小N便是蓝得深不可测。他跟我聊天,引经据典的浮华,像是海浪泛起白色的泡沫。别人的泡沫漂去了,什么都不剩,小N的泡沫漂去了,我发现了他广博的知识,热烈的情感,真挚无比的诚心,坚韧不拔的恒心,深刻的洞见,胆子大的不可思议。
忽而,我不想嘲笑他了。
即使他表里不一。他私下非常努力却故作轻松,虚荣的期待赞美却实至名归,以为自己的演技无可挑剔,激动起来却又真诚坦白。
曾经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他身上的云淡风轻都是假的,只有忧郁才是真的。
他说,他不是善良的人。他实在是比他想象的善良。
他走的那天,我想跟他说一句话,你啊,是光风霁月的峭拔之人……
可惜,我没有说,他也没有听到。
(三)
如果,他们是两个蓝(nan)孩子,那么我该是个绿(nu)孩子。或者说,我希望自己是个绿孩子。
你见过江南那粗壮潮湿的老树上发出的第一棵鲜绿鲜绿的嫩芽吗?
生机勃勃,那是一种敢于打破陈黯的生机,敢于跟宇宙永恒对抗的生机。能够给人以信念和希望的生机。
小N曾经评价我简单。
我欣然接受。
有位先哲曾经说。以孩童的眼光看世界,一切都是好玩的,而且都对的。孩童的一切行为都源自天性。古希腊人天性中流淌出来的事艺术,纯美、活泼、肆恣、壮美。
大道至简,能从驳杂炫目的万象中,剔选出至善最简的大道,圣人行之。
生生不息的绿色,摧毁绝望的绿色,永不屈服的绿色。
吾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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