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悠悠自在地回到家时，看见门是虚掩着，就轻轻一推进了屋，屋内静悄悄的，小婉低唤了两声风儿风儿，无人应声，握手电筒忙朝大方桌前一照，才知闺女风儿早坐在大椅子上歪着头睡着了。
小婉走向前，轻轻拍拍女儿的肩膀，想唤醒她起来到里屋床上去睡，可楚大风呼吸均勺，睡意正酣，看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叫醒她。小婉就有意抱起她到里屋去，心想不然的话，夜里凉气重，一点儿防备不好就易感冒，若患上病的话，麻烦就大了…那就不好讲了。
小婉把手电筒放在桌子上，让光束照外射，屋子里就亮堂了许多。她不想点燃煤油灯或蜡烛了，因夜己深沉，实在没必要再熬油费腊，己没时间再去赶手工象往常一样做她的针线活了，她觉得自己也真的有些困乏了，只图赶紧去入睡。于是，张口举臂打了个哈欠，猛伸了一下懒腰，顿时来了精神，揪身儿出手，急欲把闺女托起来，吭吭哧哧摆调了一会儿却弄不动弹，正要咬牙再攒劲儿搬扛女儿时，楚大风恰于此到如梦方醒，激凌凌打了个寒颤，机警地睁开眼，冰冰地问:"妳要干什么？"
母亲小婉陪着笑:"娘想把妳抱到里屋床上去睡，那样会睡得更香睡得更安稳些…可为娘年岁大了，用尽全力也弄不动妳…反把妳给惊动醒了…俺风儿拖拖挂挂长得这么快…娘以后啊恐怕再也抱不动妳喽！"
楚大风呼地一下站起来，脸露惊喜的神色，说:"妈，妳可回来啦！那边…那边有啥好消息么？"
小婉仍是陪着笑，想了想，不便把未打听到准确消息的事儿如实告诉女儿，怕她听了年少心急而承受不了失望的打击…就想了个善意的折中谎言，来宽慰她，于是就虚虚实实地说道:"有的有的！那秦老师家的己对娘根根底底儿都讲了，她说，她男人秦老师父子俩儿在那边挺好的…冇一点事儿…要不了多久啊就会回来的！"
楚大风噘着嘴，打量着母亲的脸色，又急问道:"妈，那妳说那要不了多久…到底是多久啊？"
小婉眨了眨眼，应付地答道:"看看…看看，娘这记性啊真忘东忘西的…人家秦老师家的明明对我讲的是几儿(啥时候)呀…我却记不真切了，好象是说要不了多久…也就是说要等不了多久的意思吧…人家秦老师父子就会顺利归家里来的！"
楚大风睁着迷蒙的眼睛，眯斜地注视着母亲，以极不相信的口吻说:"妈呀，妳清光胡弄你闺女我啦啊！您编吧…妳请继续往下接着编…！"
小婉正色道:"看妳这闺女说得啥胡话…咋给娘说话呢？人家秦老师家的，一晚上都在慢声细语儿与娘我拉家常，风轻云淡地谈说她男人那边儿的事儿，始终都跟冇事儿人一样，有说有笑，象说别人家的闲事儿，无关紧要，落落大方，爽快自在…她表情举止从头到尾总是自自然然泰然自若。闺女，妳设身处地仔细地好好想想，人家是一家子人…假若秦老师父子在外真出了个啥好歹儿…那人家秦老师家的会不急操心？还用得着妳一个外人去替人家瞎操心么？换句话说，做若真有啥急事儿，人家秦老师家的难道第一个不知慌张急躁？难道人家当小孩母亲的是狼心狗肺，就不知吝悯一下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是缺脑呢还是少肝？…她傻呆么？她连挂扯亲人这点起码的思念就不知有？…她还配作是个活生生的人么？′"
楚大风被母亲一连串的反诘，直听得一愣一愣的，弄得脸庞也一阵阵热辣辣的，但心里舒坦多了，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对自己动过火，看母亲的表情和那一股少有的慍怒…咋判断也不象是在演戏…妈妈她也没有啥充足的理由可去演戏呀？…听妈的口气说的应该都是事实，只是好象有些空洞…没啥真材实料加以充填，就跟同学们写的作文一样光说套话儿而内容却无物…不易令人信服。…而眼前关于秦家父子的状况只要是实事儿…平安就好…咱外人仅只是个毛毛草草的小女孩，实不好意思也冇必要总是老打听人家那么多细节…让外人知道了肯定少不了背后指指点点嚼舌头笑话俺冇多大点儿哩可就可可张张地开始风风癫癫了…那多不好！唉，咱还是自己先省着些事儿吧…嗬嗬！她心里想到这儿，于是苦笑了一下，强作大度地说:"妈，俺也想着他们是会平平安安的…不就是等一段时间或几天就有希望了么？那俺平心静气地再等他一下不就妥啦么！"
小婉接道:"对呀？人家秦老师家的，也是这么对娘说的要等几天的…我回来就原原本本照她的话儿学给妳听的…妳这闺女咋就恁么多疑神疑鬼，还不相信起妳亲娘来啦？"
楚大风陪着笑脸，捂着心口，说道:"妈，人家咋不相信妳的话呀？信，全信…这样好了吧！只是，妳没回来时，我歪这儿仅那么一会儿，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啥梦？能给为娘快点儿说说么？″小婉十分关心地问。
楚大风甩甩飘拂在脸帘前的秀发，手背揉着眼，迟迟疑疑地说:"我梦见…那里的大人小孩儿…至少都是与他一般高的人，都在拿枪托不停地打他…把他打翻在地…打得他唧天呱地地喊叫，而他又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儿躲闪…看样子万分危险，要死不得活的…好可怜呀！"
"嗨，闺女哟，周公八卦算得再准，也有不灵泛的时候。妳没听村里老年人讲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梦中的结果，一般都是(与实事儿)相反的？这呀，分明都是俺风儿多想了…怨不得别人。其实，他们那里就根本不会发生那样过激的事儿的！闺女你想呀，要是前几年民间有几条枪为娘还相信…而这两年，随着国家形势的不断良性变化，哪还容许私人藏枪玩枪啊！…因此说…妳说的梦中之事，连妈的鼻子眼儿都不信…也就是说那事儿就根本不会发生的…俺风儿就把一千个一万个心都放到肚子里去吧啊！"
楚大风被母亲的话羞得如猛火燎过一般，热辣辣的不自在，心里却踏实了许多。长出了一口气，迷缝着双眼，微笑着，舍左右而言它地说:"妈…好啦好啦！都依您说的…不提这个了。…天己二半夜快鸡叫了…咱们还是赶快上床睡觉去吧！…俺乏得很…眼皮子都象抹了粘粒胶，要沾到一块儿去啦！"
小婉只是抿嘴笑，也不答话，又拽又推的，直把女儿楚大风一个劲儿地拱进她住的小屋，随手咵嗒一声把门关上了，反身走进自己的卧室，脱衣上床，被子一蒙，呼呼地就进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
21年1月2o日午前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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