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在家里,我中午回来有热乎乎的饭菜。后来弟弟也上了小学,母亲开始找长期的工作,那时候就是扫街。她中午就不回来,早上走的时候,把饭菜热好,可是三四个小时以后,那锅里的饭菜不说冰凉也没什么热乎气了。我和弟弟开始吃凉饭,一个冬天下来,我得了严重的胃病,疼的起不来。去了一次儿童医院,一百多块的检查费和医药费。母亲心疼钱,更心疼我。母亲跟父亲商量,买一个煤气罐吧,放在卧室里,这样我和弟弟回来就能自己炒饭,炒鸡蛋。
一百六十块一个煤气罐,一罐气最初是三十块钱,母亲买了下来,然后开始叫我炒菜,炒饭。
到现在,我炒鸡蛋的手艺一般人都比不了,都是小时候炒鸡蛋练出来的。我划一下火柴,打开煤气阀门,“噗”的一声,火就燃烧起来了。很快我就学会了炒鸡蛋,或者直接蛋炒饭。每天中午我终于能吃上热乎的饭菜,胃病也慢慢养好了。
租房子的时候,父亲说跟姑姑住的近一些,有个照应。可是,没什么照应。我和弟弟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曾经因为生病要打针,父亲让姑姑带我去,一路上,她拉着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从小是懂事很早的孩子,我看出了她的不愿意,第二天就告诉父亲,不用她带我去,我自己能去,不就是交钱打个针,有什么大不了的。母亲很无奈,她对她的小姑子好也换不回什么。姑父是个烂人,有钱就出去高消费,家里经常揭不开锅,那时候家里经济紧张的很,可是还是偶尔接济他们的生活,有时候连油瓶都要倒出一半给他们使用。
父亲想学个手艺,他的想法是有手艺可以用一辈子。或许他的想法是对的,不过没有好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一直凑不全吧,他的想法从未实现。母亲的姑姑的儿子,在省城开美术社,也就是最初的做设计,牌匾啊,一些号牌之类的。那个舅舅需要一个工人,需要一个自己人,能踏实肯干的。父亲是高中毕业,干活很细,表舅决定让父亲给他打工。父亲觉得,工资不高,不过可以学手艺,就应下来。他本来就不愿东奔西跑做小工,这样也算合意。
美术社的活也不是很多,多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可能几天都没有活。工资最开始是一百三十块。父亲干了三五年吧,最后一个月三百块,可是表舅给父亲休双休,双休扣除以后,一个月依然是二百多而已,但是加班又没有工资。
很多年,母亲都劝他不要干了,赚的太少了,这点钱以后怎么办。可是父亲却乐在其中,他觉得有双休的工作是很好的。九十年代中期,正是城市建设和发展的好时候,很多老旧房屋都换门窗,由木头的换成钢窗。村里的很多人都自行车前挂一个牌子,去城里喊活,如果有客户,量好尺寸,然后交少部分定金,他们回来再把这个活给本地的小作坊工厂,等安装完收钱,按照百分比收取中间抽成。附近很多邻居都做这个,可能好几天也没什么活,但是一个月下来,怎么也有几个,这样,一个人一个月多了不说,七八百总是有的。那时候富裕起来很多人,都是靠干这个。还有人专门回收废旧门窗,拉回农村翻新,也是个赚钱的好路子。
母亲恐高,也没有文化,这个活她干不了,她觉得父亲可以,可是父亲永远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觉得他做的事,是大事业,是有发展的,有后劲的。在别人都富起来,买了房子,甚至迁了户口的时候,他依然是一个月二三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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