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月16日,美国商务部部长罗斯宣布:因中国电信设备商中兴通讯未履行和解协定中的部分协议,美国商务部将禁止美国企业向中兴通讯销售元器件,时间有可能长达7年。
芯片(集成电路)是元器件的一种,它对设计流程、制造工艺和生产设备的要求非常严苛,仅一台刻光机的售价就可高达3.6亿元。现阶段,半导体工业正在挑战5nm和7nm的制程工艺。这个概念,不到一根头发丝的万分之一。
由于制造工艺复杂、投入高、收益慢等多种原因,我国的高速光芯片主要依靠进口。根据海关统计,2017年全国进口集成电路3770亿块,进口金额2601.4亿美元。其中,基站基带FGPA、服务器芯片只有美国博通和英特尔两家公司有能力生产,无替代品可用。

美国对中兴通讯的封杀立即引起了国内行业的震动,此举相当是对中兴通讯宣判了死刑。同时,也暴露出我国企业在全球化价值链竞争的短板——管控合规风险能力滞后。
目前全球一体化,使各国的生意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以中兴通讯为例,它是美国高通产品的购买方,美国对中兴通讯进行封杀,高通必然受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这个道理。
在美国,政府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是不敢贸然对企业下封杀令的。否则,相关的利益资本会将政府告上法庭,使其决策无法执行,造成政府的公信力下降。美国苹果公司就曾将政府部门告上法庭,并拒绝为其开放苹果后台。

美国之所以对中兴通讯下禁售令,还要从8年前说起。2010年1月,中兴通讯为了在伊朗获取通讯网络相关业务,在明知《伊朗交易与制裁条例》的情况下,向伊朗最大的电信公司TCI出售了一套监视系统,可以监控固定电话、移动电话和互联网通讯。
为了规避风险,中兴通讯在北京注册了空壳公司作为绕开美国出口管制的跳板,并起草了《关于全面整顿和规范公司出口管制相关业务的报告》和《进出口管制风险规避方案——以YL为例》两个文件。遗憾的是这两份文件落到了美国政府的手里,成为中兴通讯有意规避美国出口管制政策的铁证。
据路透社2012年4月的报道,中兴通讯与伊朗TCI公司签署协议,拟定了一份907页“装箱单”,价值1.2亿美元。这些核心技术产品包括微软、惠普、甲骨文、戴尔、思科等美国企业生产的禁运软件、硬件。为此,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对中兴通讯开展了调查。

2013 年 11 月,美国多个部门已开始对中兴通讯进行调查。此时,中兴通讯决定继续与伊朗进行交易,并选择了国内一家企业作为中转公司。对美国而言,这是一面和谈,一面顶风作案。
2017 年 3 月 7 日,中兴通讯与美国财政部和司法部签署的协议生效。中兴通讯承认美国的3项指控,串谋非法出口、阻挠司法和虚假陈述;支付约 8.9 亿美元的罚金;承诺解雇4名高管,并对涉事的35名员工进行减少奖金的处罚。
此外,美国商务部对中兴通讯的 3 亿美元罚金和元器件禁令也被暂缓执行,具体执行情况要根据中兴通讯对协议的遵守情况而定。至此,中兴通讯相当被美国判了缓期执行。

从以上和解协议来看,中兴通讯本可以逃过本次封杀的劫难。但是中兴通讯只对4名高管进行了解聘,并未完全履行对涉事的员工进行惩罚的承诺。
今年2月,美国商务部向中兴通讯索要相关情况。中兴通讯无言以对,只好承认自己又说了谎。对此,美国商务部长罗斯声明:“中兴在当初被美国列入‘实体清单’时向我们撒了谎;在后来的暂缓过程中又向我们撒了谎;最后的调查过程中,还向我们撒谎。”
4年之间,针对美国政府的调查,中兴通讯的做法如下:一是设置隔断公司及转运方式继续向伊朗出口违禁产品;二是向美国政府作出虚假、误导声明,包括承诺停止向伊朗出售违禁产品和不再违反美国出口管制法;三是成立了专门工作组,负责销毁有关资料,并与组员签订了保密协议,泄密者将被罚款100万人民币。

中兴通讯的一系列行为被网友嘲笑为“愚蠢的可以进博物馆了”。事后,美国商务部总结了五个教训,并专门制作了PPT挂在官方网站现身说法:
Lesson1:Don't lie. Don't create false/misleading records.(第1课:不要说谎、不要造假,歪曲事实。)

在中兴通讯的文件中规定,除了用大写的拼音首字母“YL”代替伊朗外,还可以用“卡塔尔”代替。
Lesson 2: Don't destroy evidence.(第2课:不要毁灭证据。)

中兴通讯被美国调查后,成立了由13个人组成的信息小组,专门负责销毁有关证据。
Lesson 3: Don't rely on non-disclosure agreements to cover-up crimes.(第3课:不要依赖不正当协议来掩盖罪行。)

中兴通讯与小组成员签署了协议,违约会被罚款100万元人民币,这种做法实际已经在向美国的红线冲刺了。
Lesson 4: Don't restart your criminal activity during the investigation.(第4课:在调查过程中不要重启犯罪活动。)

中兴通讯在接受美国调查期间仍然顶风作案,毫无疑问,这是令美国政府无法容忍的。
Lesson 5:Don't create a written, approved corporate strategy to systematically violate the law.(第5课:不要把违法行为写在纸上。)

第五条是最让国人伤自尊的一条。美国人用挖苦的口吻告诫中兴:违法、犯罪要偷偷摸摸的做,不能用白纸黑字记录下来成为呈堂证供。
一个企业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应该做到诚实守信、合法经营。中兴通讯被美国罚款8.9亿美元后,又被封杀的案例对许多全球化的中国公司来讲都有巨大的警示意义。
中兴通讯的教训告诉我们,打铁先要自身硬。一是自身科技力量要硬,要强化关键技术不受制于人的意识;二是要遵纪守法,尊重当地政府,不做违反当地法律、法规的交易;三是完善合规管理体系和合规文化抵御风险,努力提升全球型企业竞争的软实力。
总之,同世界做生意,就要学会使用世界的规则,否则8.9亿美元连一个教训也买不到。(关注本号:撼动地球需要一个支点,共享思维,影响世界,感谢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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