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娘家,全家出动,五口之家,浩浩荡荡,场面欢喜,队伍庞大。现在都是小口之家,房间严格按需分配,我们去哪家都难以容纳。于是,事先准备了两顶帐篷放于后备箱。
先去了父亲家,父亲与哥哥嫂子同住,说是父亲家,实则是哥哥嫂子家。家里拿事的人不是父亲,和真正的父亲家还是有区别。
嫂子一向待人宽厚和善大方,每个假期都五次三番发信息打电话,让我们回去玩儿。每逢假期,回娘家也是我们计划中必有的旅程。我们是一定要回去的,最为迫切的是看望八十几岁的爷爷,怕再也没有机会。
每次回去,嫂子都做各种好吃的给我们吃,还给孩子们买衣服,包红包,生怕亏待了我们,一点也不拿我们当外人。这次回去也一样,嫂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晚上睡不下,就客厅搭上帐篷安置孩子们,床则让出来给我们睡。
第二天,嫂子请了假在家陪我们。早早上超市背回一大竹篓东西,各种好吃的摆上桌,没有多余的客套,是实实在在把我们当家人。
第三天,嫂子又回她的娘家,翻山越岭捡回野生大脚菇,煲了鲜美的野生菌鸡汤。她害怕野生菌吃了中毒,硬是事先喝了一碗,过了一个小时没事,才放心给我们吃。
然而,哥哥家条件并不怎么好,收入微薄。为了补贴家用,嫂子更是出去打非常辛苦的小工,早上7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工作十几个小时却只能拿到一百多块钱的工资。
有好几次嫂子伸手想抱妹妹,又不自觉地把手缩了回去,她说,她的手太粗糙了怕割到妹妹的皮肤。
看着嫂子悬在空中的手掌,上面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粗粝和老茧,让人莫名的心酸,不安之感涌上我的心头,为他们的贫苦而不安,为嫂子倾尽所有招待我们而不安。
所以,父亲家是一定不能多待的,怕我们的到来无形中增加哥哥嫂子的负担。
于是,急匆匆回乡下去。这个季节,大多数亲友都在外打工,只有三叔因腿受伤一直在家。
先去镇上看望三叔,给三叔带了补品,消毒的药液,叮嘱他时刻注意消毒。又给三叔的孙女带了牛奶,略表心意。
三叔三婶很热情,寒暄了一阵之后,三婶去市场买了两个大西瓜,借了别人的三轮车运回来,切了一大托盘,端到我们跟前,又钻进厨房乒乒乓乓的做饭。不一会儿,一大桌香喷喷的饭菜便端上了桌,有我心心念念的腊肉和酸汤豆腐,回家之旅便是满足我的味蕾之旅。
三叔三婶人特别好,我从小是吃着他们家的饭长大的,一点也不生疏。天色晚了,三叔三婶一再留宿,但毕竟不是亲爹亲妈家,我们又是一大家子,不大好意思过多的打搅,吃过下午饭,我们便直奔爷爷而去了。
路上天下起了雨,雾气弥漫,视野模糊,我们走得很慢很小心,但还是不一会儿就到家了。
我们事先没有告知爷爷要回去的事,当我们的车停在爷爷房子对面时,爷爷却撑着雨伞,手里还拿了几把雨伞,颤颤巍巍地出现在我们跟前,原来是三叔打电话告知了爷爷。
原计划只在爷爷家住一晚,第二天就走的,可一回来我就挪不动步了,我很希望在这里多待些时间。
爱人将事先做好的计划一一推翻,决定满足我的小小愿望。
走在风景如画的乡间小路上,呼吸着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空气,再深吸一口,瞬间感觉肺里充满了氧气,整个人立马神清气爽起来。
在房外街阳(屋檐下)上搭起了帐篷,免去收拾屋子铺床的麻烦,也能体验不一样的露营。
夜晚,空气清清凉凉的,雨后的天空竟是漫天繁星。孩子们从帐篷里爬出来,对着满天星斗欢呼雀跃,这是城里没有的夜空,是孩子们从未见过的星空。在闪烁的星空之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蛙叫虫鸣,我们一家五口很快进入了梦香。
早上五点多,我又伴随着清晨清冽的空气,公鸡的啼鸣,鸟儿的欢歌从睡梦中醒来。爷爷比我起得还早,他已坐在屋外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清晨的第一根旱烟。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洗干净了爷爷刚从炕上取下来的,熏的黢黑的腊肉。洗净了的腊肉晶莹剔透的,看起来像煮熟了一般,腊肉特有的香味传入鼻腔,使我忍不住想啃上两口。
带着孩子们去菜园子里摘茄子,豆角,那长得茂密繁盛的瓜果蔬菜哦!孩子们总算明白了我经常给他们讲的民谣是什么意思了。
大哥大肚皮(南瓜),
二哥两头齐(东瓜),
三哥戴铁帽(茄子),
四哥滚稀泥(土豆),
五哥五癞子(苦瓜),
六哥绿粗皮(丝瓜),
七哥长头发(包谷),
八哥穿红衣(红海椒),
九哥土中藏(萝卜),
十哥像娥眉(娥眉豆),
十一哥像龙爪(龙爪豆),
幺哥头大层层皮(洋葱)。
孩子们也不会再问我大豆是不是长在树上的了吧?
吃着儿时的美食,走着儿时走过的路,哼着儿时哼过的歌,和爷爷聊聊家长里短,借助爷爷的记忆挖掘久远的家族史,弄清楚了很多记忆模糊的事,这于我意义非凡。
时光在此慢了下来,我烦闷的心绪也一点点好转,待在爷爷这里让我如此心安,真想就这么一直待下去,可哪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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