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气不过同老道的对话,看时间尚早,就先离开了,人群中也有等不了的走了几个,唯独后生一个没动,紧盯着老道。
“个老王八!”老道望着岛主的背影骂了一句,又招手让崔文雁靠近些说话。
“大兄弟,为何帮我?”相互介绍了几句,老道直接发问。
“这小和尚是我侄儿,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崔文雁心中急得要死。
“我们道家也讲究这个!不如事情了结之后,我俩真拜个亲戚?”
“还拜什么,你就是我舅舅!咱谈个实在的,万一不下雨,你必死无疑——但我可救下你,只要你观内一样东西,如何?”崔文雁问完。
“好!我要反悔,你就手起刀落剁下我猥亵老妇的工具。”老道表示同意,又眉飞色舞说道:“前些年我就算过,我姓公孙,这观叫入云,来此必遇贵人,想必那贵人就是你!话说回来,我祖上可是梁山好汉入云龙公孙胜,你遇着我也不亏。”
“放屁!公孙胜不是道士吗?路人说你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唯独不懂修行,出家人即使还俗,也养不出你这种孽畜?”崔文雁十分不屑,突又道:“按你这说法,我祖上也可能是打虎英雄武二郎……”
“你更放屁!武松不是在杭州六和寺出家一直到圆寂吗?你刚还说自己姓崔,这都不是一个姓。”老道反驳一番,又骂:“况且我吹拉弹唱,自娱自乐,精神世界极为饱满,此乃最修行的事。真想把阳具塞进这些行人的吊嘴,一点个人涵养都没有,整日只会说三道四……”
老道脏话连篇,说到气愤处还挥着拳头,似乎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两人又聊了不短时间,突然守在两旁的后生又一下拿住了老道——岛主再次面带微笑,从人群里走来,时辰就快到了,人群再次喧哗起来。
老道趁着空隙,又对崔文雁说:“观里可有一把我祖传下来的宝器,唤做‘松纹古定剑’,正是公孙胜的兵器,此剑也赠予……”话没说完,又被摁得脸贴地。
“诸位,静一静!午时就要到了,这一点凉风没有、一丝雨星也没有,请谁家借个火来?”岛主说完不多时,举起的火把足有二三十根。
崔文雁没忍住笑,对老道嚷着:“舅舅!看看多少火把,你这是犯了众怒啊!”
老道冷汗直流,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后生问他:“你怪腔怪调念的啥,怎么还唱上了?”老道答:“自然是祈雨的经文,休打扰我——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
太阳依旧烧得火红,半点情面不给老道。
岛主看看时间,点了点头,对一个憨头憨脑的后生说:“差不多了,泼油!”这后生口说“好嘞”,可手中没个分寸,把那满满一桶油,照着老道就泼——直泼得摁住老道的两个后生满身满脸都是油,老道因为跪着,却几乎没淋到多少。
这给岛主气得,直接送了泼油的后生一个大耳刮子。那两个满身油的后生,怕自己不慎碰到火,早已远远跑开了,恨不能直接跳进湖里去清洗。
老道见太阳仍大,想动手的人又多,惶恐得起身想跑,却发现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只得垂死大喊道:“都他娘别动!我可又算准了一件大事,此乃确凿之事!一百五十年后,我华夏中国和一个叫美利坚的国家,可是世界上最……”还没说完,早有个没控制住情绪的扔了火把过来。
崔文雁眼疾手快,右手从腰后早抽出那把桀骜的顺刀,一击就挡开了飞来的火把。他伤势仍没好,但这一下并不影响。
“妖道猖狂!又胡说什么一百五十年后,谁能活到那时候,既不下雨,就速速烧死。”岛主气急败坏,夺了根火把就要上前来打老道。
突的一股大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堆起波澜。不少人见这阵妖风乍起,以为是老道作的法,皆不敢上前,都远远观望。
岛主愣了一下,忙让两个后生再去找黑狗血来淋老道,口中喊叫:“午时早过了,刮风不算,只要雨没下你就得死!”
黑狗血就在一旁,两个后生各拎一桶,上来就要淋老道。早被崔文雁看在眼里,用刀柄直接磕昏一个,另一个一见,扔了桶就逃。
岛主气急败坏,握着火把就直奔老道,他眼里已看不见守在一旁的崔文雁。
崔文雁看岛主奔跑得甚是丑陋,碰都不想碰他,只把顺刀随意一挥,岛主手中的火把立马变成两截。
火把头掉落在地,被崔文雁一脚踩灭——岛主这才回过神来,大张着嘴望着崔文雁,赞道:“老爷真的是带刀侍卫!”
崔文雁收了刀,冷冷说道:“再让我拔刀,你脑袋就和这火把一样。”说完,扶起老道就往观内走去。
顷刻之间,大雨滂沱,观外的空地已没了人影。
入云观比之前佛庙更小,连个前厅都没有,进门就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院中一个大香炉,锈迹斑斑,也没香火,只有间稍像样点儿的大殿,供奉着太上老君。
“那胖子为何非要杀你?”崔文雁站在老君像下,眼神来回瞟着。
“我他娘哪里知道?那老寡妇也是出了名的不贞,就是丑了些……或许我骂姘头一词时,触动了老王八,没准他俩个背地里就是胡搞。”老道说完,不知从哪弄来个铜制水烟袋,慢慢抽着,一脸的空虚孤傲。
崔文雁一看,骂说:“唉呀!你这老妖道,这个也会?”
老道拍拍崔文雁说:“你要么就称呼我舅舅,别一会妖道一会老道的,我有道号,唤做山绛子,老不提都快忘了。在你这岁数时我也曾行走江湖,人送诨名风雨二郎。”
不多时,雨停了,几个避雨的人骂骂咧咧出了观。
老道见人走了,不知从哪翻出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来,双手捧给崔文雁说:“此剑虽不能削铁如泥,也不是金银锻造,但珍贵得很,望收下,祝一路顺风!”
崔文雁心说我救你一命,你真就拿个破剑打发我走?立马露出不悦之色,问:“哦,珍贵在哪呢?”
“危急时,此剑可呼风唤雨、飞沙走石,也能驱神使鬼、撒豆成兵。”老道一脸虔诚,把剑又往崔文雁面前推了推。
他见崔文雁不接剑,双眼瞟东瞟西,知道他另有所图,忙凑上前小声问:“外甥不收我的宝剑,莫非还要别的不成?”
崔文雁见玉人带着大鸣也出了观,殿内只有他和老道二人,于是干笑两声,一手搭老道的肩、一手指太上老君的像说:“不敢瞒舅舅,我要的那件东西,就在这老君肚里。”
公孙老道一听,激动得把宝剑就地一扔,往神像上就爬——他是个心思极为灵巧的人,之前在外时,他就已经猜中了六七分。
崔文雁见老道比自己还激动,从后轻轻一把、将老道拉跌在地,劝道:“舅舅,此是我的,你可要把持住。”
“别!咱们甥舅不分家,拿横财遭横死,我帮你分担些。”老道满脸堆笑,他心知肚明自己弄不过崔文雁,又不甘心拱手相让。
崔文雁见老道一副无赖相,又怕把他逼急了出去胡乱张扬,只得耐住性子说:“舅舅,你先关好门,我来找!”
老道忙去关门,并把所有门窗都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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