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房间里,程博阳看到了我放在床头柜上的结果,看完之后,他呆了半响,突然,紧紧地把我抱住,哽咽着说:“这样的结果真好,原谅我的自私。”
说什么呢?在孩子的生命面前,我们都会暴露我们的本性,没有哪一种爱可以超越我们对孩子的爱。
我们都为人父母,都爱孩子,只是,我们没有共同的孩子,有些痛我们悟不出同样的味道,我只能以外人的身份安慰他,那是我们唯一的不同,也是我们唯一的遗憾。
每天待在家里,莉娜已经感觉呆的不是那么舒服了,或头痛、或胸闷,这些病痛老是日日夜夜地折腾着她,其实,她比我更了解这个病,也许,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她开始在我面前变得越来越乖巧、越来越温柔,不像从前那样,刁蛮任性了。
对他爸爸的态度也好多了,说话也不再尖酸刻薄,这样更是让程博阳心里难过,多少个夜晚,看到程博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流泪,让人心疼。
经过了上次的人猫大战,程博阳和奇奇也都各自收敛了一些,看在莉娜的份上,互不干涉。
每次去医院,都是把奇奇关在家里的,今天我们刚打开门,这个小东西知道我们要出去了,马上第一个钻了出去,要跟我们一起走。
我弯下腰来,想要把它拎进去,莉娜拉住我,说:“它要去就让它去吧,反正我爸也不喜欢它,也许,今天出去了,它能遇到一个好的主顾呢?”
我听了,没有说话,默默地扶着她进了电梯,奇奇也马上钻进来了,就怕我们不带它走一样。
曾杰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看到我们出来,后面跟着奇奇,笑着说:“这只猫是不是就是上次看到的那一只呀?”
“是啊!现在漂亮吧?”莉娜向曾杰露出一个笑容,又疲惫地低下了头。
到了医院,奇奇马上从车子里跳出来,它太开心了,向医院的花园里迫不及待地跑去。它可能以为这就是它曾经流浪过的地方吧。
莉娜下了车,很累的样子,靠在我的身上,说:“徐谷,我们的缘分可能不多了,我好累。”
听到她的话,我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抱着她,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杰下车走过来,一把把她横着抱了起来往医院里面走,我把她的手搭在曾杰的肩上,她轻轻的说:“谢谢你,曾师傅。”
医生看了看她,说不能再回家了,要留院观察。听到医生的话,我再也忍不住,肩头开始抖动,曾杰说:“大姐,我好口渴,去帮我买瓶水吧?”
我趁机跑了出来,伏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上,任泪水肆意的流。
一个人站了很久,终于平息了情绪,回过头来,曾杰正站在我的身后不远处,见我转过身来,说:“莉娜已经睡着了,她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
我怎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哥哥?可是,我怎么和他说呢?
程博阳上次带着我去了他家,我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程博阳早就做过配型了,不合适,现在,能救莉娜的只有林子源一个人了。
可是,他已经是那个样子,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听了曾杰的话,我又多了一丝勇气,虽然我觉得我很自私,我为我的“勇气”感到可耻,但我还是让曾杰把我带到了林子源的楼下。
我要趁着这股子“勇气”还在身上的时候,厚颜无耻地向林子源说出来,因为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一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站在林子源的门口,我又犹豫了。刚才憋在身上的那股子“勇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在林子源的门口转了两个圆圈,我又没出息地下楼了。
曾杰看到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发车,准备回医院。刚驶上马路,我又说:“还是回去吧,我和他说说。”
我又一次上了楼,站在门口,我又犹豫了,上次程博阳已经告诉了林子源,现在莉娜的状态不太好,可是,林子源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莉娜,为什么呢?
又踌躇了一会儿,准备下楼了,我还是说不出口。正在这时,林子源的房门开了,他提着垃圾袋,准备去丢垃圾。
“子源。”我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中叫了一声他。
“阿姨,你来了?快进来坐吧?”林子源热情的说。
我进了屋,说:“你在干嘛呢?中午吃饭了没有?”
“正在做呢?你要不要吃?吃一点吧?”林子源指了指灶台上切好的菜说,“都切好了,只要炒一下就好了。”
“有莴笋?我来炒吧,炒好了给莉娜带一点去,她又住院了。”我说。
“好哇。”林子源愉快的把厨房让给了我。
炒好菜,我给莉娜包了一份,林子源始终没有问我莉娜的病情,我几次想开口说,还是没有勇气,只好提着饭菜下楼了。
和曾杰回到医院,莉娜已经醒了,看到我手上提的饭菜,说:“你特意回去给我做饭了?”
“是啊。饿了没?现在吃?”我把饭菜放在桌上,故作轻松地说。
曾杰说:“现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如果有事,打我电话,我随叫随到。”
我点了点头,曾杰又走过来对莉娜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可爱。”然后,望着她笑了笑。
莉娜笑了笑,说:“虽然你说的很好听,可是,我没准备请你吃饭。”
“等你出院了请我吃饭吧。”曾杰说完就出去了。
莉娜只是吃了一点点,就不吃了,剩下的饭菜都被我吃了。
躺在床上,莉娜说:“我爸的脾气不好,但是,你在他的心里很重要,如果他让你不开心了,你打他也好,骂他也好,千万不要离开他。如果你也离开他了,他的身边就没有亲人了。”
“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们的,你要听话,我们争取早点回家。”我说。
“徐谷,我刚才梦见了奇奇,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我们出去看看吧?”莉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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