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沂河人家
一条绵延几百里的清清河水在这里弯弯曲曲地流淌了千万年，碧波中倒影着沂河两岸的树木与群山，天上的白云倒映在碧波里，犹如那些老上海女人旗袍上的牡丹花一样，点缀得格外醒目。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沂水镇有一个名气很大叫东方振华的人。说他出名，是因为东方家祖上是晚清时期有名的人，曾是慈禧跟前的红人，也是这里的知府。
东方家是晚清书香世家，东方振华的祖父东方臻，是当年追随慈禧西逃且有功表现的人，深受慈禧赏识，最后封为沂州知府，不过没当几年清朝就隔屁了，后来在军阀的手下当职，处处如履薄冰，总算死有全尸，在那个复杂的社会背景下已属不易了。
东方振华的父亲东方庭，民国初年在当地的帮着军阀们做点事，后来先后有了东方紫鸾和振华姐弟，可惜，东方庭后来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于是，年纪小小的东方振华在堂叔父东方严的照顾下，才算长大成人。东方严比东方振华大十岁，东方严的爷爷的爷爷和东方庭爷爷的爷爷是一个父亲的。
一座普通的农家大院，说它大，是比那个时代所谓的贫农大，其实就是普通的农家院，在这个镇西南部状元桥的对面就是东方振华的家了。这座所谓的状元桥并不像江南印象中小桥流水人家那样的美，至少没有江南那独有的韵味。
一条无名的小河从远方上游流来，从西边的状元桥流到东边的榜眼桥汇入沂河，而与振华家对面桥的那头就是东方严的家了。这不，已经快花甲的人了依然穿着单薄的衣服，肩上搭着一个灰黑色的烟袋，正倒背着手向振华家走来。
“大爷爷，吃饭没？”一个扎着马尾松的女孩问道。
“还没呢，找你爹有点事，放学了？”东方严和霭地问道，别看东方严名字有个“严”字，其实为人一点也不严厉，反而有点和霭可亲，不像东方振华，脸上成日不见几分笑容，所以振华家的孩子都觉得他比较亲近。
“我爹应该在家吧，找我爹什么事？”东方达礼调皮地问道。
“给你说婆家！哈哈哈哈……”东方严说完像老顽童似地张开大嘴自己先爽朗地笑起来。
“大爷爷胡说，我还小哩！”达礼羞红了脸，头也不回地走进院门口。
“姐，说好一块回家的怎么不等我？”知书冲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一个女孩说，“我还在校口等你半天呢？”
转过身来的的东方知书轻声道：“我可没你那么疯，放学了不回家，尽像假小子似的整天和男同学混在一起。”
东方知书，东方达礼是一对如假包换的双胞胎姐妹，亏东方振华能想出这么好的名字，这对姐妹今年已经二十来岁的样子，眼看快高中毕业了。
东方振华夫妇看着女儿渐渐长大，又暗地里开始操心她们的终身大事了。
“你们都欺负我！”达礼冲知书吼道。
“我可没有欺负你。”说着东方严迈着方步踱进家门。
“大叔来了，吃饭没？”东方振华和他妻子田淑媛几乎同时问道。
“饭还没吃，这不上这儿来吃了？”东方严笑着说。
“正好咱爷俩喝一杯，快上屋。”东方振华放下手里的活，用毛巾擦着手说。
东方振华中等身材，但依然显得魁梧，面白有须，快知天命的年岁了看起来也没那么大，振华冲他妻子田淑媛说：“淑媛，多炒两个菜，我和大叔要好好喝几杯。”
振华夫妇对东方严那怎是一个“尊敬”了得？东方庭去世得早，多亏了东方严的照顾，虽说东方严大振华十岁，却又当兄又当父的，在他们夫妇的眼里，那就是亲叔啊。
回头对东方达礼说：“二丫，去卖瓶酒去！”
“我不去，人家刚回来还没喝点水呢，渴死了。”说着冲茶壶而去，“一会恩铭就回来了，让他去好了，再说我又不知什么样的酒好，我要买成酱油或醋怎么办？”达礼整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打她的小算盘呢，“还给我说婆家，我还没长大呢？再说我喜欢什么样的你知道？”
“这丫头就是不如知书通情达礼，大人说什么无条件执行就是了，哪那么多理由？亏我当初怎么给你起这个名字？你对得起我给你起我名字吗你？”振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摆出一副家长的威严道。
“二丫，二丫！我叫达礼，东方达礼，您成天叫我二丫，我都忘了我还叫达礼了，所以有时也不那么通情达礼喽？”东方达礼就地反击。
话音刚落，一个年纪略小点的大小伙子跳进院里，身高和东方振华差不多，一双剑眉颇有些英气。
“家里好热闹啊，都赶上我们班里排演的国庆节目了。”东方恩铭笑着说。
东方恩铭比这双胞胎姐妹要小一两岁，却要高出半个头，是这个家里的正牌小祖宗，你想啊，在那个时代，家里男孩的地位那是相当地高，相当于太子爷或者小皇帝，那时候那样的地方风行重男轻女嘛。
“哟，打酒郎回来了？”达礼斜眼作怪脸道。
“什么打酒郎？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恩铭调皮地自己唱起来。
“别闹了，去！买酒去，没看到你大爷爷来咱家了？”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淑媛瞪了恩铭一眼，无奈地笑笑。
“大爷爷好!您等着，我去买酒了。”说着扔下书包向外跑去。
“这孩子毛手毛脚的，小心点……”淑媛冲外面喊道。
“喊什么啊，他还会回来的。”振华抽着烟悠闲地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话音未落恩铭已跑到堂屋内，“爹，你还没给我钱，就让我买酒，是不是真的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了？”
“不是我没给，是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就跑了，我还追你去不成啊？”
夜幕降临了，沂河碧波里倒影着万家灯火，村里的大喇叭头子播放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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