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余村是一座沿河而居的村子,河水在村东头汇入一条大河中。解放后为了调节两河的水位、方便灌溉,便在交汇口修建了一道水闸。
修闸的时候在河底铺了大量的水泥,岸边还种了一些杨树和柳树,这里便成了游泳的好地方,所以每当夏季来临,附近的村民都开始到这来游泳。
可是接着几年间,先后有十多个村民在此溺水,慢慢的便没人敢在此下水了,连靠近水闸的几户人家也不知因何都搬离了。这一带逐渐长满荒草和灌木,只剩蛇鼠出没其中。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曾在这里住过些年,村里小孩子大多听老人说过、水闸下面住了个水鬼,每年都会出来索几个人命下去陪它,所以小孩子们对那个地方都充满恐惧。
但那里却是出村的必经之路,每天上下学都得从那里走过,白天人多倒不会觉得害怕,天黑独自走过的时候,看到那幽深的闸洞和荒草杂木,多少还是会感觉全身发毛、不敢四处张望,只能快点跑开。
有一年冬天,天蒙蒙亮,西北风刮的漫天响,似乎有雨雪将要到来。村里的同学不知为何都没有起床,我只得一个人出发了。
走过几间屋子都关着灯,想是天冷不肯起床吧。经过同班好友家门前时,特地叫了几声,却没有听到回应,只好硬着头皮往学校走去,一想到经过要村头的荒宅和水闸,心里一个激灵,盼着出来个同学跟我一起出村,只是等我走到荒宅那里时,却依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正思量间,忽的一阵猛烈的西风打身后吹来,像是有人在身后推我,我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稳住身形后,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仍是那条空荡荡的土路,路边的房子死寂般的列成两排,唯见茫茫的剪影渐隐在无尽的黑暗当中。
又往前走了几步,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盯着我,我感觉脑后发麻,不敢四处张望,生怕发现了不该看见的。
前方屋影蒙蒙、树影绰绰,刺骨的寒风肆意的吹着,我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双脚木然地向前走着,我不敢变化动作,似乎我的任何改变都会引起周围环境发生不好的变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像个鬼门一样幽深的水闸近在眼前了,那几颗光秃秃的杨树在风中晃动着,树下灌木的枯枝在微光中、像黑水的水波一样拍打着,我就成了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不知彼岸在何处。
我眼神荡漾、心中一空,感觉已经不能控制身体了,只得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我听见水搅动的声音,似乎可以看见水里有个黑黑的东西爬了出来,正向我的方向而来。
我很想跑开,可是脚像焊在地上一样,不能动弹。然后我看见灌木的浪花被打出反方向的涟漪,一圈一圈的向我这边散开,越来越近,就快要看清是什么了。
风越来越大,四周也愈发黑暗,只能看到灌木的摇晃的波浪、听到草丛中沙沙声就到我身后了。
忽然后背感觉被人拍了一下,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神志陡然清明了,却听见好友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说道:“刚才叫你在门口等我一会,你跑到这里发什么呆?”
霎时间,风停波散,我这叶孤舟终于寻得了彼岸,天刚刚破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