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一)
等这个假期已经很久了。说是假期,其实不过是一个连着休息两天的周末而已。
周五一天上班都感觉时光缓慢,我知道其实是心里有了期待,对自由的期待,真想一下班就合了电脑关了手机,不去联系工作上的任何事,去尽情、去任性、去撒野、去玩耍。
事先已经约好了的,周六和聪聪一起去农大校园看樱花,所以今天他就会来找我,然后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一起去的。
不过,公司又要加班半个小时左右,这几天是在讲课,我们坐在Polycom视频前,连接着几千公里外的讲课现场,在本子上记录着咨询师讲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知识点。我是听了八百多遍的,所以只是在物理堆砌似的在本子上抄抄画画,希望快点宣布下班,就像某个国度的奴隶人民经过长时间的抗争宣布“我们自由了”一样!
终于自由了!尽管只有两天,但是却属于我梦寐以求的自己可以挥霍的时光。我连忙发信息给聪聪:在哪里等着了?
他回到:卖馒头这儿。
我一边背着背包走出老旧的办公大楼,迎面一道泛黄的霞光照耀过来,一边掏出手机看消息,然后嘴角自然而然的笑了,我已经记不清他是第几次在卖馒头的地方等我下班了,我回复他:你干脆跟人家卖馒头的一起生活吧!
赶到地方的时候,聪聪正在一棵大树旁站着玩手机,我骑着车来了一个潇洒的漂移飘到了他的面前,告诉他:“去买两块钱的馒头。”他转身笑着问阿姨要了两块钱的馒头,然后支付宝扫了墙上的二维码付款,接着问我:“晚上吃什么菜?”我说:“想吃什么菜就吃什么菜。”
我们去了临近的超市,选了芹菜和豆腐,然后回到我的小屋,我放下背包,走进厨房,开始洗洗刷刷。
聪聪走过来给我打下手,蹲下来开始摘芹菜的叶子,他一边摘一边问我:“你在家里吃过这些菜叶吗?”
我说:“吃啊!在家都是蒸着吃的。”然后先给锅放水、下米,又把馒头放在篦子上面,盖上锅盖,拉下燃气阀门,又“砰”地一声打开燃气开关,新火噗噗噗地向上蹿着。
聪聪又问我:“吃完饭晚上干什么?”我还在为接下来的两天假期而心情激动着,告诉他:“晚上带你去蹦迪,不到两点不能睡!”他一听蹦迪,顿时起了兴,开始站起来摘叶子,脸上抑不住兴奋的表情,不过其实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蹦迪这种事情,我们都只是自嘲而已,长这么大,我们连酒吧的门往哪里开的都不知道,所以他其实是一个演技派。
过了一会儿,聪聪突然醒悟到:“该不会是去公园‘蹦迪’吧?”我被他拆穿了,顿时哈哈大笑。芹菜放进热锅中跟油来了个你死我活,尘烟就是硝烟,这就是一场战争。
(二)
我和聪聪去了最近的紫荆山公园,吃过晚饭的市民大把大把的来围着公园里的东湖转,我们沿着东湖的路一直向前走,走到了紫荆山广场,那里有老年人正在跳广场舞。
其实我是很喜欢广场舞这种活动形式的,旋律悠然,让人觉得十分惬意,倒不觉得像他们说得那样早早就步入了老年人生活,相反,我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态更加年轻。终于按捺不住,远远地站在台阶上,跟着人群一起摆臂,收回,再摆臂,再收回……
“聪聪,快来一起做啊!”我一边喊一边做,聪聪坐在前面的石阶上面回过头来,看到我噗地一声笑了起来,还说要离我远一点儿。他笑我,我也笑他,我说你得放开,现在没人,快,嗨起来!
他最终还是没有释放出来天性,催着我往下一个地方走。我跟在他后面,经过那群跳广场的人群,从人群后面穿过,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哒哒哒地跑步追上了他。
刚没走几步,另外一段旋律交替了过来,放眼一瞅,远处的一片樱花树旁的空旷地,又是一群跳广场舞的人,不过这队人马相对比刚才那群老年人年轻了很多,我嚷着:“去看看,去看看。”一棵很大很大的白杨树遮在天空下面,这群队伍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渐渐与沉下来的黑夜融为一色。
出了紫荆山公园的门,便是紫荆山立交桥,桥头上面一排排黄色的桥灯在亮着,有汽车来回穿梭着,这里是连接着五条主干道的交汇处,我们两个站在那里,却不知道去向何方。
最后还是转头进了公园里面,刚没走几步,一棵松树下摆放着的大音响突然放出一曲摇滚乐,一下子就连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律动跳跃了起来一样,我们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聪聪说:“这才是年轻人的音乐!”我笑着:“那你嗨起来啊!”他害羞,只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看别人跳,周围人多,我也害羞,跟着他坐了下来。
快到晚上整八点了,我说:“这里的人应该是八点才‘上班’,坐会儿看看。”前面已经有一两个人在跟着节奏晃动,从身形、穿着来看年龄应该跟我们差不多,接着又说:“这才是我们的场子啊!”聪聪看了我一眼,笑着表示赞同。
可是真的到八点的时候,我们却傻眼了,怎么聚集的又是一群中老年,算了算了,凑合着看吧,反正我只看头一排领舞的那个小姐姐。行人越来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庞大,一直横向延伸到了我们坐着的地方,在我们前面,此时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也在跟着大家一起扭屁股,发现我在瞅着他,立刻害羞地躲到了奶奶的怀抱。
我笑着,假装不看小男孩了,却用眼角的余光瞥他。小男孩又从奶奶的怀抱里出来,像一只从洞里探出头来准备外出游玩的小松鼠,不一会儿,小松鼠又开始扭屁股。我改用正眼瞧他,小松鼠又发现了我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洞里。
我连忙拍着聪聪的胳膊:“不行了,不行了,他再出来跳的话,我一定跟着跳起来。”不过这一次,直到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小松鼠也再没出来。
(三)
为了消耗接下来晚上的时间,我们买了瓜子回去。可是当回到家,坐下来,准备一本正经地嗑瓜子的时候,却发现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或者,从一开始,那种坐在灯光下嗑瓜子消耗安静时光的感觉,都只是我们臆想出来的画面而已。
总觉得差点什么,我和聪聪玩着各自的手机,讨论起明天的行程,九点起床,九点半从家里出发,十点半抵达农大校园,先在校园里逛着,自己去找一下传说中的樱花道,然后十一点约蓝京菁出来。
蓝京菁是我认识的一位文友,农大学子,之前也是看到她发的朋友圈说校园里面有樱花,所以才想着去看。正好周末她也有空,明天就准备约出来见上一面。之前也只和她聊过一次,想着既然要见面了,就先去透过她的文字了解一下。前面时候去翻阅她的文章,觉得也是一具文字世界里相似的灵魂,心里倒也生发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听说明天有小姐姐可以约来见面,聪聪又开始展示他的演技,其实,我们都知道,人们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会有所期待,她长什么样子?明天见面是什么样子?……
“还记得做晚饭的时候说的‘不到两点不能睡’吗”,我问聪聪,他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要去睡了。我嚷着不让他去睡,说好的两点呢,让他先去洗一把脸。
聪聪噗地一声笑了:“何必呢!放过自己吧!”我哈哈笑着,难得的周末,怎么能早早睡去,失去了周末最原始最放肆的意义。
夜里醒来,起床去上厕所,回来躺到床上看了一眼手机,正是海棠花未眠的凌晨三点时分,一边嗤笑着一边喊:“聪聪,醒了,起来嗨!”他终于被我折腾醒了:“大哥,求你了,放过我吧!”
放过你,想得美!我终于忍耐不住,对自己的恶作剧哈哈大笑了起来,继续喊:“起来嗨!”喊着喊着就又进入了一种浅睡眠状态。不知何时,再次翻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竟到了清晨五点,还以为刚才看错了,怎么这两个小时过得这么快,像是夜里被人偷走了一样。
外面天边渐渐泛白,真正的周末也终于到来。
(四)
农大距离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先坐车到紫荆山公交站,再转一趟公交经过七八站就到了,公交车到站之后,我和聪聪跟着人流穿过红绿灯,走入农大的校园,望着周围抱着书的学生,还有几棵开着的樱花树,一时间,心情就愉悦了不少。
事先已经和蓝京菁约好了十一点之后她忙完见面,就只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到了,你忙完之后给我发消息。”然后就先去寻找传说中的樱花道了。
阳光洒在地面,暖暖地,道路的一排都是高耸的大白杨,抬起头,望向天空,绿叶怂恿着春天的脚步来得更快了一些,深呼吸一下,竟也是春天生机盎然的味道。
不远处,人群涌动,人们纷纷拿着手机和专业相机咔咔地按着快门,粉红的樱花叶瓣大片大片地开在半空中,被人们称赞着、抚弄着、爱惜着。
我已经忍不住欣喜,朝着樱花里去了。人们都是爱花的,在人们眼中,花即代表美好,而这么多这么多开放着的美好,我又怎能放过它们。我回过头来,将手里一直抱着的书交给聪聪先拿着,那本书是准备等会儿送给蓝京菁的,初次见面,送份礼物总能减少一丝生分,而对于文友来说,我又实在想不出送其他什么东西,只有在书的扉页写下最真挚的祝福,然后双手递交,呈现那一份惺惺相惜了。
我漫步在樱花道下,那是一条被染成红色的柏油路,一位小姐姐站在樱花道的中央,发梢边拈着一朵白色的樱花花瓣,她说着笑着,前面另外一位小姐姐则负责抓拍她最美好的画面,此时此路,此花此景,此人此情,煞是烂漫。
我学着想去试拍一段关于樱花道的短视频,拍了好多次都达不到自己满意的效果,有一段小学生在樱花树下铺着练习本学习的视频画面,甚是喜欢,奈何视频时间太长发布不了,只好替换掉,最后选了一条其他还算不错的短视频发了朋友圈。然后收到蓝京菁的语音,问我在哪,说她大概半个小时后到,让我等着,我说好,接着继续去拍樱花。
大约半个小时后,蓝京菁说她已经到了,穿了一身牛仔装,带着深蓝色的帽子,让我认她。我问她是在樱花道的南端还是北端,她说是在北端,我就收起手机,朝着北边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她,个子高高的,深蓝色帽檐却压得低低的,我走过去,说:“蓝京菁,送你一本书。”
我想她是应该没有想到我会送她书,所以表现出来了一丝惊喜,然后我指向正坐在不远处石阶上的聪聪,给她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她原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然后向聪聪打了声招呼。
此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我肚子也快饿坏了,问她可不可以带我们去学校食堂吃饭。蓝京菁说学校食堂需要刷卡,她的卡里钱不多了,还是去外面吃吧。本来我是真想再去吃一顿学校食堂的饭菜,体验一下当学生的感觉,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坚持,那就去外面吃吧。
我们三个人停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我问蓝京菁:“你真名叫什么?”蓝京菁是她的笔名。绿灯亮了,她说:“等会儿吃饭再告诉你吧,马路上说名字不好。”我说:“好。”虽然我也不知道在马路上说名字有什么不好。
蓝京菁带我们去了一家有粥喝、有菜吃的店里,先冲卡,后点单,付账的时候我抢着先付了,毕竟人家是女生,她说怎么好意思让我付,我说你还没毕业还没开始挣钱我已经能挣钱了,就给搪塞过去了。我们找到一处地方坐了下来,选了一条老烧鱼、一盘凉菜、一盘炒肉、一盘酸辣土豆丝,还有三只鸡爪、三碗粥、三个杂粮馒头。
我和蓝京菁讲起很多文学方面的人,也说了自己对文字的看法,她也表示了不一样的意见,不过却说喜欢和我这样有想法的人交流,我说那就求同存异吧!因为我知道,对于我们这类人,谁想要说服谁,都是不易的,而我们应该也都不想去说服对方什么。
吃完饭,蓝京菁打算带我们去见一下她文字里曾写过的小四姑娘,小四姑娘在一家琴行当老师,离学校不远,之所以叫小四,是因为她在家排行老四。
我们从农大的东门进入校园,从北门出来,穿过一条马路,先去了一家书店逛了一圈,又走过一条街,来到了小四的店里。打开门,小四正在教一个小学生弹吉他,看见蓝京菁带我们走了进来,笑着迎了过来,让我们先坐,我和小四打了声招呼,让她先去忙。
小四和之前在蓝京菁的文章里看到的一个模样,我不知道在这个姑娘身后藏了多少故事,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又有多少信仰,至少觉得,这样斑斓的午后,有一个老师的角色可以担当,这样生活的状态挺好。
因为小四一直在上课,我们也不忍继续打扰她,坐了片刻之后就回学校找蓝京菁其他小伙伴了。
(五)
樱花道下,蓝京菁先去找她的小伙伴,我和聪聪在樱花道的北端入口等着她们,不一会儿,她就发消息告诉我去里面找她们,我和聪聪就走了进去。
此时的蓝京菁正在和她的小伙伴相互拍照,小伙伴知道我们是她的朋友之后,拉上我们一起拍合照。我们对着相机镜头一起伸出手来比心,樱花开在我们的头上,画面定格,成为了我和聪聪此次樱花之行的唯一一张人物照。
后来我们一行人准备去学校操场上打羽毛球,路上柳絮纷飞,小伙伴问我们的名字,这才恍然,刚开始说好的吃饭时介绍名字的事情早就忘光光了,所以直到现在,我连蓝京菁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我的真名是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操场上平躺了很多人,阳光下下饺子般,放眼望去,真想也变成一个饺子,快速融入进去,蒸在阳光下,操场尽头的一方角落站了一队学生,听蓝京菁说应该是准备考试体育的。
我们选了操场的另一方角落去打羽毛球,虽然平常运动很少,不过我是很喜欢运动的,蓝天,白云,树叶沙沙作响,羽毛球在天上来回飞转,羽毛球拍在手上来回翻拍,仿佛时光也回到了我上大学时候的那一年。没想到,当初最想离开的地方是学校,现在最想回去的地方也是学校。
打累了,坐在操场边,用手机去抓拍踢足球的中学生,聪聪也坐了过来。我一时想起以前在视频里学到的抓拍角度,要将手机放在和地平线一条线上,索性整个身子躺了下去,而刚将身子交给大地,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抬头望天,哇,好辽阔啊!此时聪聪倒是抓拍住了一张极好的照片,欣喜的叫了起来。我起身去看,照片里一只球定在草地上,有一只跑起来的脚正准备将它踢出去,画面虽是静止的,却充满了力量,真的是精彩极了!
蓝京菁和她的另外一位小伙伴也坐了过来,我们随便聊着些什么,感叹着这样的时光真的永远不嫌多,却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下一秒,感到周围渐渐起风了,回头望去,远处篮球场上正有一股妖风四起,肆虐地卷起尘土一步步向这边杀过来,然后妖风势力愈来愈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开始卷跑操场上正在踢的足球,开始卷起操场上被脱下来的外套,开始卷起所有轻的、看起来好欺负的事物。我们几个都站了起来,操场上的人也都站了起来,我突然想起那句台词,冲着聪聪喊道:“要下雨了,快回家收衣服啦!”接着看到一名小孩冲着那股妖风跑去,不知道是追足球还是追衣服,而那股妖风在携卷了整个操场以后,终于在操场的尽头角落停了下来,开始不断地回旋、回旋……
从妖风升起到一切回归平静,阳光又洋洋洒洒的照在大地上,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我和聪聪都在感叹着大自然的力量,聪聪一直嚷着如果刚才那一幕用手机拍下来,一定会火爆网络,我也觉得他失去了一个当网红的机会。
然后,我们和小伙伴们告别,虽然只相处了很短暂的时刻,但却是好长时间来最开心的一天,并不是以前的日子不开心,而是有了对比之后,之前的日子似乎都黯淡了下来。
蓝京菁去公交车站送我们俩,与她分别后,我心里感叹,明明第一次才见面的,却十分自然而友爱。坐上车后,她把那张我们在樱花树下的合照发了过来,我点开仔细看,觉得每一张面孔都是那么年轻。
下篇
(六)
其实,那天晚上一直保持着白天一种开心愉悦的心情,直到看到朋友圈里沫碎颜发的一条链接:不再写书,电台停更,谢谢你曾遇到我。
沫碎颜是我两年前遇到的一位作者,和我一样大,在当时却已经有了不菲的成绩,出了一本书,还有自己的电台,那时候曾尝试去了解她,知道她上大学学了一个不喜欢的专业,然后拿着一堆自己写过的文章去找系主任调剂到文学院,一下子便记住她了。那个时候去找她聊天,她只是说:很多人来了又走了。
聪聪此时正坐在书桌旁玩手机,我让他把耳机给我递了过来,插上耳机,静静去听沫碎颜的这最后一期电台节目。
听完之后,心中已是泪流不止,她在节目中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大家一起选择的结果。”想起在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她的声音的确温暖过我,给过我力量,而我后来却真的成为了她口中说的“很多人来了又走了”的其中一个,一种负罪感在心中油然升起。
我去微信上找她,祝她一切安好!一切安好!一切安好!说了三遍,我不知道究竟是在说给她听还是自己。我说希望有一天她还会回来,却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再回来。
那一晚,我再没有任何心思去往聪聪身上恶作剧,只是早早地胸怀着一腔孤勇和怨怼睡去。夜里我睡得很沉,许是白天玩的太累,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的八点。我懒散地伸了伸腰,昨日的悲伤和难过已经被黑夜稀释掉,阳光透过窗射进来,一切又都是新的。我对着聪聪大声喊:“我要睡到十二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除了躺着,好像什么事也干不了,终于,聪聪熬不住了,在十一点的时候他开始起床做饭,昨天买的包菜还没有吃完,他本来想热一下然后煮水下面条吃,我对着厨房喊让他再去炒一个鸡蛋。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中华人民也是对语言的理解层面更多一些,聪聪以为我让他炒鸡蛋就是改喝小米粥,所以在水沸腾之后把下面条改成了下小米。我起床先把要洗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桶里,然后去厨房查看,不停地称赞他是一朵奇葩。他和我狡辩,我懒得理他,不过想一想周末起来就有一口饭吃,已经很是知足了。
下午我要陪另一位老朋友去二七广场买衣服,问聪聪跟着去吗,反正待着也没事。他说不去了,也许是不想影响我们老朋友“聚会”。我说:“好吧,吃完饭我先把你送到公交车站,再去二七广场找他。”然后去把洗衣桶里的衣服拿到外面准备晾起来,我站在外面一边仰着头挂衣架,一边对着屋里喊:“少爷,您吃完了吗,吃完我去刷碗!”
少爷笑着说:“马上,马上。”
挂好衣服,我收拾好少爷的碗筷,去厨房洗洗刷刷,手机留在屋里充电并随机播放着音乐。五分钟后,我刷碗回来,正巧遇见一首动听的旋律:我明白,太放不开你的爱,太熟悉你的关怀,分不开……
这是莫文蔚的《忽然之间》,我知道这首歌,上大学时候一次中午放学,学校广播里放的就是这首歌,当时抱着课本迎着阳光站在大喇叭下,静静地听,慢慢地走。此时再次听见翻唱,却别有一番韵味,觉着阳光慵懒的照进整间屋子,听一首好听的歌,好像这才是周末本来的样子。
(七)
我把聪聪送到公交车站,骑着车回头望他,想着下次见他会不会有什么改变,然后转弯去赴约下一位老朋友之间的见面。
我想起昨晚沫碎颜的那一条消息,从手机里找出来最后一期电台节目,将耳机塞进耳朵里。我将车骑得飞快,有风呼呼地从耳畔刮过,穿在身上的外套也被气流吹得饱满起来,耳机里的她说“我已经找不到坚持的理由和意义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把她耗光耗尽了,但那一定是一个极其漫长而又漫长的过程,像古老的城墙经不起岁月一点一点的剥落,像失望慢慢积攒成为绝望那样,凛冽的像风,燎烈的却又像火。
要知道,我现在身体内所有日夜积攒起来的点滴力量,都是从你们的故事里拿过来揉碎又重新组建起来的价值观,而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不坚持了你找不到坚持的理由和意义了。我好想一把抓住你的衣领问问你为什么,好想问问你再坚持一下不行吗,好想把我体内尚存的力量像电视剧里上演的吸星大法一样全部传输给你。可是,我身在千里之外,好想只能是好想。
我站在二七塔下,朋友还没来,我告诉他我就在那里等他。阳光照射在二七广场上,成千上百的行人来回穿梭着,我沉浸在耳机里,一遍一遍地听耳机里最后的呐喊声,好像周围都安静了下来静止了一样。我望着人群,他们笑着、木讷着,却在心中想到了一句话:浮世万千,却不及你一个。
朋友来了,我和他一起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他还是老样子,或许在他身上有些地方已经发生了改变,只是我没发现而已。后来我们走进一家店里,他挑选了一件衣服去试穿,导购员是一位看起来比我小几岁的女生,不爱说话,却显得十分勤奋,来来回回拿各种款式的外套和短袖让我朋友去试穿。突然就觉得,这样一份工作亦不比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大学毕业生低等到哪里去,若此时让我去一家饭店端盘子,想必也会端的很开心,端的快乐。不过再后来一想,如果真让我去一家饭店工作的话,自己真的会愿意吗?想法和行动有时候就是两条平行线,人啊,都是那么自私,假装伟大着。
晚上和朋友一起去了小吃街买了烤肠、鸡排、鱿鱼、鸭肠、臭豆腐等各色小吃,朋友总是抢着付账,我抢不过他,也就任由着他,毕竟这样熟悉的关系已不在乎这一两顿饭钱。小吃街上还是女生比较喜欢逛的多,他们穿着各色亮丽的衣服穿行在这条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的小吃街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我们两个选了一家店里坐了下来,开始消灭各种食物。吃到半路,又各自要了一瓶饮料,我要的是一瓶芬达,朋友拿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瓶子很敦厚,没有摔碎,不过却在打开瓶盖的时候,汽水开始不停地往外喷薄,像喷泉一样,转眼间半瓶的汽水就已敬给了大地,我想到以前听过的“可乐喷泉”实验,笑着说今天也总算见识到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个人插上耳机再去听那最后一期的电台节目。“因为我已经停下来了……”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我好难过有人已经停了下来,我知道我还不能停下来。
继续走,不回头。剩下的,就让我去厮杀吧!
(八)
我坐在电脑旁,给沫碎颜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本以为自己会去劝她再坚持一下,却在下笔的时候,有了仁慈,因为想起大冰曾说的,没有任何一种生活方式是天生带有原罪的,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而我又有何资本去左右别人选择的权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早在几千年前,孔老夫子就已领悟了这个道理,而生活在现代的你我,却还在痴迷不悟中。
沫碎颜亦回复说:并不是我剪头发,就一定是失恋或被伤害。我选择停更电台,也没有过得不开心……想必大家都很忙吧,却在这一天集体想念曾经,谈的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就好像,我做了5年电台,但真正存在的,只有第一二年。后面的电台时光,好像都突然消失了……有始有终,总好过无疾而终。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再说任何了,想想自己不过也是属于一个想念曾经的集体一份子罢了,那么我也在痴迷不悟吧!
只是想起以前在哪里看到的一张有关你的照片,照片里,石灰屋顶上悬挂着几只串联起来的铜环,屋里没有任何琉璃灯彩,有的只是各种杂货叮当。一位老人坐在炭火旁,手握一个长长的银白色烟筒,你坐在近处一张小板凳上,微笑着,乖乖的伸出双手去烤火。那样子,像极了一位流落人间的仙女儿。
只是未来路还很长,真心希望有一天我们都能成为更为完善的自我。那时候,我们可以再坦然地打开回忆的那扇门,而门里仿佛有人歌唱——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
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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