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鹿”薛定心中的疑问,在“井木犴”沈庚那里都有答案,当然这个沈庚并没有随着登陆艇陨落,这并不是说他及时从中逃脱,而是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前往那个星球。
沈庚的异能是分身术,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制造出无数个自己的分身,本人可以在任何遥远之处都能通过分身的五感来了解现场情况。其实,沈庚何止没有去微型行星,如今的本尊一直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卧室内。薛定从前来搬救兵开始就没见到真正的沈庚,前往战场的都是井木犴的分身。
至于登陆艇那个分身在临死之前所见到的,是一个熟悉的敌人穿过了舰船舱壁而入,甩开棍子便大开杀戒。分身出于本能也意欲抵抗,可惜却被对方发出的一道光索紧紧捆缚住,最终被一棍打破头颅,那位“沈庚”随之消失于空气中。
这强敌不是别人,正是玉行舰队的队长——土行孙。原来,当沈庚与薛定降落到微型行星时,玉行舰队就已经赶至,并向敌人发动突然袭击,杀了凌霄军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前去堵杀武吉的战斗机,也转瞬尽被摧毁。
擅长钻地穿墙的土行孙从武吉那里得知寻宝者还留在微型行星上,便立即前往。看到有凌霄登陆艇正从下冲上,土行孙迫不及待地穿壁出自己赤红色座舰,一头钻入雪白敌艇之中,大开杀戒。
对于分身的死,沈庚本人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但他却并不太在意。揉了揉感知到疼痛的天灵盖,他喃喃说:“幸亏我没有去,不然恐怕真回不来了。唉,心月狐,咱们可是说好了,有功劳是我的,有责任是你的。你还是自己去向吕能那家伙解释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吧!”……
再说土行孙,当他及时脱离了即将坠毁的敌艇、稳稳落地,薛定的尸体也被甩在了地面之上。因为,刚才随着赤红战机降落的乔坤,已经召唤出他的另一式神——夜巨人,彻底了结了薛定。面对根本无懈可击的式神们,敌人除阵亡者外尽数投降,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对西野门部队优待俘虏的政策还是十分了解的。
龚宇等随乔坤、土行孙回返太空,被带到了玉行舰队的指挥舰上。按宇宙军队编制来说,舰队长乘坐的本应是驱逐舰,但铁虎军经费困难,土行孙乘坐的不过是小型战船而已。
众人不见武吉,不由心中惊诧。留守此处的土行孙妻子“邓婵玉”苦笑告知:“武吉知道自己被敌人摆了一道,又不知该如何解除,不顾我们阻拦,选择了自行放逐。他说保护寻宝者回西岐的任务就交给乔坤了。”
其实,乔坤之所以在这里出现,也确实是西野门的安排,让他协助武吉完成任务。但如今武吉当了甩手掌柜,却让乔坤极其为难,因为并非所有星球都像眼前的微型行星一样可以始终处于黑夜之下。一旦到了白天,乔坤就是一个普通特工,万一遇到高手又怎么迎敌?
吴悔便用自己的气掌与气剑露了两手,土行孙等人才知道这领域第一把钥匙还真有两把刷子,乔坤也因此略略放心。然而,想起那流浪太空的武吉,众人又担心不已,土行孙也只能尽快请示西岐星定夺。
当然,这件事已经与龚宇等无关。天行舰队几乎每日都要与敌人作战,不像殷商军那般悠闲,与凌霄军可以相安无事地至少对峙了几十年,偶尔打上个一年半载,又可以“放长假”,在这历史进度停滞的近千年来,几乎就是常态。所以,对于日夜处于战斗状态的铁虎军余部来说,尽快将客人们送入凌霄军防区才是上上策。
好在由于沈庚的懈怠,后面旅程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波折。已经得到紫寿亲自指示的前线殷商军,为掩饰不敢轻易发动进攻来牵制敌军的官僚行为,加上对菲尔列这个紫寿面前大红人的巴结,不遗余力地进行接待与护送,让龚宇等安全前往亚图姆星。沿途也是如此,某些官员甚至不惜大张旗鼓地搞欢迎仪式,被菲尔列责骂是给敌人通风报信,那些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官员们才仓促将仪式撤销。
就这样,龚宇一行人一路顺风地到达了亚图姆星,乔坤也凭借他丰富的经验确认了暗月社特工没有再继续跟踪他们。虽然说那些愚蠢官僚的做法将他们的行踪暴露地更加明显,但凌霄军的特务们反而安静了下来,不再纠缠不休,这反而令菲尔列和乔坤这样的老特工略感不安。
紫寿很显然要比他手下那些蠢货精明了许多,当菲尔列到达亚图姆太空机场,只有一个貌不惊人的官员前来迎接,这看起来好像紫寿并不重视,却更有利于保密。但是,当客人们登上了加长轿车(乔坤被迫与菲尔列乘坐其他汽车),龚宇三人却发现车内已经有人在等候。
在等待者的自我介绍下,龚宇他们愕然得知,眼前这位竟然就是紫寿本人。随着汽车启动,双方便交谈起来。
紫寿:(微笑)一路上各位辛苦了。我可是无日无夜不在为你们提心吊胆哦!请恕我没有亲自到舷梯下迎接你们,这也是为了各位安全着想,还请谅解。
龚宇:(颇有些受宠若惊)您言重了,您毕竟是现在金乌国的国家元首,能在这里迎接我们,我们已经倍感荣幸了!
紫寿:(敏感地皱皱眉)你说“现在的国家元首”,看来作为寻宝者,你也很清楚未来我们金乌星系会怎样,对吗?
莱月:(毫不客气地反问)我听说,紫寿先生你也是从灵战归来,必然已经十分了解这时空未来趋势,更应清楚此世界是按照你们领主故乡一段历史演化而来的,对吗?
紫寿:(再度现出笑容)不是一段历史,而是两段历史,只不过这两段历史的结局都是一样,败的是我殷商会。
莱月:确切来说,不是整个殷商会,而是你个人的错误导致了你组织中部分人的失败,而深明大义者依然有机会保全殷商会,与新时代主导者共襄盛举。
紫寿:你这个小丫头啊,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不过你这风格倒是非常像我的一个故人。
龚宇:(顿时心中一动)您说莱月像这个世界中的某人是吗?我正在琢磨她与领域的关系,您提到的“故人”与莱月会不会是一个人呢?
紫寿:(摇摇头)不可能,我那故人也卷入了灵战,并且成为灵云社的一位灵战法师。我曾亲眼目睹,在你们开启归来通道那时,我那位故人被天霄盟的邪恶斗士所杀害,应该是陷入了长眠,所以她和莱月小姐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莱月:(略感失望,但还是忍不住安慰紫寿)那还请您节哀。
吴悔:(笑)其实只要让领域重启,长眠者就都会苏醒过来。
紫寿:这正是我的一个问题,不知道如果领域重启,有些事情能否改变?都传说寻宝者与领主存在着某种关系,吴悔大侠又是领域第一把钥匙,你们能否为我解答这小小的疑惑呢?
对于紫寿的问题,龚宇和莱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与领域的关系,更不清楚领域重启后究竟会怎样。至于吴悔他当然心知肚明,领域一旦重启,理论上所有区域都将恢复以往轮回,那么紫寿必然会重新成为失败者。假如现在直言相告,不知这紫寿会不会勃然大怒,对龚宇他们不利呢?
见三人一时都无法作答,紫寿不由叹了口气,仿佛已经听到了答案。或许是被这声叹息所触动,龚宇忍不住直抒己见:“实际上,无论在任何世界,人的命运是由自己的信仰与性格所决定的,他在人生重要关头所作的每一个抉择,都会影响到未来事态发展。我始终相信‘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时刻将人民挂在心中,再以自己的智慧与力量去引导人民,与人民共同奋斗,从而得到人民的尊重,就能在人生重要关头作出正确的选择。否则即便胜利于一时,也终将成为历史的失败者!”
紫寿:(笑)看起来,龚宇兄弟和西野门到真是一家人啊!你的这番话,西野门的姬发与周宫翔都跟我说过。自从在灵战中了解清楚未来过去,尤其……(目光中再现伤感)尤其和我珍惜的那个故人交谈过之后,我也愈加清楚或许这番道理是对的。我过去主张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但那确实是自然丛林法则,人类社会的根本还是在于民众,忽略了民众安居乐业安全感的根本需求,就必然会走到他们的对立面。你们的忠告,我记下了。
吴悔: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紫寿先生能够借鉴过去的教训、开启新路,未必不能再创历史。
紫寿:(苦笑)可惜我听说一旦领域重启,我们的记忆也会恢复如初,恐怕我今日这番心得也会化作泡影。万一重蹈覆辙,我倒是不怕死,但我确实有自己需要保护的人,我不希望他们再遭遇一次次悲剧。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龚宇:请说。
紫寿:当你们复活了领主,能否代我向领主求情,让他再给我们殷商会一次机会,也是给金乌星系一千六百亿民众一次机会?还请他不要清除掉我们的记忆,让我们可以记住经验教训、从头再来!
龚宇:(为难)这句话我当然可以带到,但是你们领主能否接受,我可说不好。
紫寿:只要你们尽力了,我就感激不尽。当然,我们也要表现出一点诚意。这一路走来只有吴悔大侠一人保护你们,实在太过辛苦。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打算让犬子殷郊随各位同去,代表我们殷商会略尽微薄之力。别看他是我的儿子,曾在宇宙特工组织“玉虚”中学习过,他不仅本领非凡,他的理念啊比我这个过时老头儿进步多了,跟西野门、跟龚宇先生你绝对有共同语言。
见紫寿盛意拳拳,龚宇等人不好拒绝,只能应允。
等到汽车到达为寻宝者们准备的住宿地,紫寿依然没有下车相送,龚宇三人也不怪罪,告辞离去。
当车门关闭、汽车再度发动,隔离开司机舱与后座的移动板缓缓降下,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司机竟然是名戴着鸭舌帽的女子。她略带醋意地问:“你想要保护的人是谁啊?你还是对黄娥念念不忘吗?”
紫寿:(笑)如果真是这样,我怎么会故意让你知道呢?妲己,不要多想,你应该知道我不过是想制造机会,让殷郊去了结一切而已。要想摆脱现在的困境,不仅仅是要阻止领域恢复那么简单,必须在领域核心做些文章,让我们重新得到宇宙联合军的援助,却让我们的世界不会被重启,才能击败凌霄军、彻底消灭西野门。
妲己(司机):还消灭西野门,刚才听你说话,我还以为你被西野门赤化了呐!
紫寿:(冷笑)没办法啊!这寻宝者龚宇一开口,我就知道他跟姬发、周宫翔是一丘之貉,如果不顺着他说,又怎么让他接受殷郊?至于那些所谓民众云云,哼,难道我心里没数吗?民众不过是你我这样的人创造历史的工具,工具乖乖听从主人的意志,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否则就是废物,我会让废物来主宰自己的人生抉择吗?除了西野门、领主那类傻瓜,哪个强者会这样想?
妲己:或许他们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领主本身就是废物。据说领主在自己的故乡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而他之所以会如此,正是与他偏执的所谓信仰有关。他自己愚蠢就好了,还非要将这蠢病带入自己创造的领域之中,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现在到了该纠正这个错误的时候了。但是仅凭殷郊,恐怕不可靠啊!
紫寿:妲己啊,你又来了!殷郊他毕竟是我的长子,何况殷洪的长眠对他刺激很大。虽然殷郊曾受到过玉虚思想的蒙蔽,现在也已经清醒过来。改变金乌星系的命运,让殷商会永远主导一切,就是他如今的选择。
妲己:你也说过,他毕竟受过那么多年玉虚的蒙蔽,而玉虚的思想就是领主蠢病造就的,更与西野门息息相关。万一到了西岐星或者领域核心,殷郊“旧病复发”怎么办?要知道,西野门是最擅长拉拢人的,恐怕领主也是如此。
紫寿: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妲己:多安排几个人跟殷郊过去,如果机会恰当,就趁机一举除掉姬发、吕尚之流,也断了殷郊后路,让他知道除了殷商会,他别无依靠。然后让可靠的人跟着殷郊上路,伺机对付领主。
紫寿:(大惊)除掉姬发、吕尚,周军固然会陷入混乱,但也会影响全局啊!而且如果当时动手,恐怕殷郊连时空门都来不及进入。
妲己:全局的事情可以放心,经过这么多年的战斗,加上这次为了寻宝者,敌方暗月社伤亡惨重,我们殷商军已经足以和敌人支撑,保住这半壁江山不成问题。而那半壁江山穷棒子们的心都早已跟西野门一伙了,没了西野门无非是凌霄军对穷棒子们会更残酷而已,那不正是我们所想见到的吗?至于杀掉姬发和吕尚的时机,让那个人去,他一定能掌握好火候,既除掉咱们的心腹大患,又能在进入时空门前布置好一切,再在进入区域间通道时,偷偷告诉殷郊真相,让他别无选择。
紫寿:(大惊)那个人?西野门可是恨他入骨啊!他恐怕连进入西岐星都成问题啊!又怎么布局杀人,怎么进入时空门?
妲己:放心,以他现在的能力,这已经不成问题,再有碧游高手相助,完成任务绝对手到擒来!
紫寿:(半信半疑)希望如此,那你就安排吧……
在紫寿与自己的后妻定下计谋时,龚宇等人正急切地向代表西野门驻扎在亚图姆星的副掌门“周宫翔”了解武吉的情况,可惜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因为武吉脱离玉行舰队后,便停止了与任何人的联系。虽然周宫翔同时还负责管理全星系西野门秘密弟子组成的情报网,但他也没有半点消息。
当听说紫寿的请求时,周宫翔更是浓眉紧蹙。龚宇忙问原因,周宫翔忧心忡忡地回答:“在过去岁月中,殷郊和他最关心的弟弟殷洪,本来是玉虚派来促进殷商会与我西野门和平合作的使者,但是他被自己的家族血统所惑,最终决定选择支持殷商会与我周军为敌。此次从灵战归来,他的弟弟殷洪却不幸长眠,他对弟弟的感情甚于对父亲,为此对领主素有怨恨。紫寿让他去跟你们劝说领主再给殷商会机会,先不说领主是否会答应,万一殷郊另有图谋,后果将不堪设想!”
莱月:(急)那不是说,我们将殷郊带去领域核心,就是引狼入室吗?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就拒绝带他一起走。
周宫翔:如果你们不带殷郊走,恐怕连这亚图姆星都难以离开啊!
吴悔:(也不由左右为难)这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可怎么办?
周宫翔:(略作思忖)既然你们已经答应紫寿,就不能食言,先带殷郊去西岐星吧!一切都等见到了吕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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