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熊大
芙蓉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店。
他还在收拾着地板上残留的一丝丝发屑。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
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对着他说:“还不准备回家?都这个时候了,难道每天都要我来叫你好几趟才舍得回去?”
女人一边说一边朝里边洗头房间走去,似乎认为里面藏着另一个女人。
他没有做声,也没有抬头看女人,继续打扫着地上残留的头发屑。
女人焦虑不安的眼神,和带着愤怒的神情,似乎在对他抗诉这么多年以来的压抑。
停顿片刻,女人接着说:“都说我找了个靠谱的男人,可他们哪知道你整天泡在店里,给男人女人打理头发。”
“按理说这也算是一门手艺,可是你整日了活干完了,也不慌不忙,不着急回家。”
说到这,女人的脸抽动了一下,眼眶貌似湿润了。
“想起来,那时你刚追求我的时候,我也是坐在那里,你说我的头发很好。
慢慢的认识一段时间后,你又对我说,说我是独特的,连头发都是独一无二的,现在回忆起来,那时你对我可真是上心。”
说完女人一阵冷笑。
一阵冷笑后,女人离开了店里,出了门。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那一年的一天,女人来到他店里做头发,他认识了她。
那时候的的她,身材苗条,脸庞清秀,皮肤白皙。
一开始他只是帮她做头发,他也很上心地帮她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头发。
她那一头黑发在他指尖绕来绕去,他用他的情感和心,勾出了她心底对他的无限深情和爱。
他追求到了她,然后她怀了孕,给他生了小孩。
渐渐的,她开始不再注意自己的身材,体型变得臃肿,一头乌黑滋润的头发也变得暗淡而干枯。
门口收破烂的叫声,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走到店门口,从里面把门关了起来。
然后像往常那样,趁着这一天之中最难得的安静时光,他要练练手。
他先是仔细的把手洗了两遍,然后擦干。
接着从容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白布包裹物,然后掀开了一层白布。
白布褪至一半,露出了一头让人惊讶的乌黑头发。待白布全部褪去,再露出一张让人惊讶的美艳面容。
那是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侍弄的一具假发。
从他开店起,就没人碰过属于他的这个“她”。
他双手把“她”置于干净的台前,然后拿出一块干净的方巾,把“她”额头前一个极小污点给拭去。
他很满意的笑了笑。
“她”恍若一张极为真实的女人的脸,瘦而精致,似真若幻。
他的右手穿过假发的发根,缓快而稳当地一顺而下,随后,双手并至,将那袭长发轻轻从前而后挽起。
那动作,仿若对着一个有灵性的生者。
在他最艰苦的学徒时期,就是“她”陪他熬了过来。
在他心里,人总是有自己信仰的,而他的信仰,便是为“她”相知相伴。
所以,这家店的名字,叫做“相伴”。
“她又来打扰我们了。”
“对不起。当初她的头发也是好,一上手,就像极了你,我怎么能不爱呢?”
他给了“她”一个极轻而深沉的吻。
“我是骗她的。她怎么会是独特的呢?只有你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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