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跳舞

在晴朗的丽日，转到小公园时，时时会看到一对对中年男女跳舞的身影。那翩翩的舞姿，每每唤起我的一点青春的回忆。在我的印象中，跳舞是一种高雅的体育运动，应该是属于有文化层次的文明人的专利；跳舞又属于一种通俗的市井活动，有益于身心，普罗大众兴之所至，舞之蹈之，未为不可。这样的观点看起来有些矛盾，但跳舞的确是一种雅俗共赏的集社交与体育锻炼为一体的活动。

二十六岁那年，我来到省城的一所中专学校，作为住校教师，开启了人生的一段独特经历。与我一起住校的还有其他几位班主任老师，一位是教院毕业的大龄青年教师阿毅，一位是中学资深教师大民，还有一位是当地年逾不惑之年的女教师金霞。平时的教学工作，大家都很忙碌，晚自习也时常盯在教室里。到了星期六或星期天，才难得有一点空暇的时间。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金霞对我们说，“你们几位有没有兴趣今晚去跳舞呢？”阿毅说，“好呀，好长时间都没有跳舞了，我都快憋疯了！”大民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只有我显得意兴阑珊。见我没有表态，金霞问，“凌老师愿意去吗？”

“我不会跳舞！”我如实相告。

几个人听了，都显出难以置信的模样，那意思好像说，你大学三年怎么就没学过跳舞呢？金霞说，“论跳舞我也是半瓢水，不会就学呗，谁也不是天生就是高手！前一阵我和我们家老罗还一直在家里练习跳舞呢！”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我只好说，“实在不行，那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赶鸭子上架呗！”金霞笑着说，“这就对了，就应该这样嘛！适当地放松一下，劳逸结合，这才是生活嘛！”

“可是就我们几个人，没有舞伴怎么成？”阿毅想到了一个问题，不无担忧地说。

“放心吧，这个问题我早想好了，只要我一个电话，对面中学的几位美女老师一准赴约！”金霞胸有成竹地说。

之前我们曾经听金霞说过，苏小丽、杜萍和唐苗苗几位老师都是忠实的舞蹈爱好者。金霞说，“那咱们就说定了，今晚去太平洋舞厅跳舞！对了，阿毅，你也可以喊上你们班的那位代课老师玫瑰花一起过来！”

“好的，没问题！”阿毅说。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来，我们一行人如约来到了太平洋舞厅。这是一处装修气派的建筑，舞池里的空间很大，我们来的时候，舞场上已经有一些男女在那里翩翩起舞。激昂的音乐弥漫在四周，滚动的灯光四射，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氛围。我们分头找位子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晃动着人影，等待着下一支舞曲的到来。金霞一边忙着给大家点了果品和饮料，一边兴奋地做着热身。

一曲终了以后，舞池中央的人陆续回到座位上。蓦地，激昂的音乐再次响起，新的舞曲拉开了新一轮舞蹈的序幕，一对对舞伴开始滑向舞场中央。阿毅邀请唐苗苗，大民陪着金霞，四人很快步入舞池中。阿毅的舞姿熟练，落落大方，与唐苗苗虽是第一次配合，依然显得默契，游刃有余。大民一手搂着金霞的腰肢，一手搭在女人肩上，和着音乐的节拍，两人在舞池里摇啊摇。大民的舞步有些笨拙而凌乱，有几次差点踩着了金霞的脚。这种场合，美女从来不会被冷落，很快便有陌生的男子邀请苏小丽和杜萍与之共舞。

因为之前没有过一丁点跳舞的经验，这一轮我安然地充当了一名看客。第二支舞曲开始的时候，大家开始变换了舞伴，阿毅与玫瑰花，大民与苏小丽，双双步入舞池。金霞邀请了我，我虽然有些局促，本着学习的态度，我也只得欣然上场。在金霞的指导下，慢慢地我也找到了一点感觉，咚咚锵咚锵，踩着节拍，我也有模有样地进入了角色，金霞笑着说我进步快，真人不露相。

接下来的几支曲子，我也鼓起勇气邀请其他的几位美女一起跳舞。出于礼貌，有时她们也邀请我。玫瑰花对我说，“你还可以放松一下的，不要太紧张！”我说，“你跳得那么好，我拖你后腿了！”她笑说，“没关系的，大家出来本就是为了开心一下，我很乐于当你的舞蹈老师！”

这是一个欢乐的晚上，也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它让我们在紧张的教学之余，精神上获得了难得的宣泄的机会。以此为契机，这以后接连的几个月当中，每逢周末的晚上，我们都会相约去跳舞。

玫瑰花那时与男朋友的关系有些紧张，我们便怂恿阿毅对玫瑰花展开大胆追求。在我们看来，舞场上的阿毅与玫瑰花配合默契，舞姿潇洒飘逸，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因而他们之间没有理由不擦出爱情的火花。大民呢，每次回来还向我们津津乐道于他与苏小丽舞场上的一些细节，我们便讪笑他被那女人迷住了，他呵呵一笑，也不反驳。而我也在频繁参加的舞会中渐渐学会了一些基本的舞姿，在场上应付裕如。

几年以后，我离开了那所学校，也从此告别了舞场，直到现在，我也再没有跳过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