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慌与忙
2020年1月27日 年初三 阴雨
限制出行不聚会的措施很快在全国开花。除了粗暴的挖断省界通道,就是各村镇间的路障。朋友圈里有朋友早晨开车出去,再回来就被阻于道上,进退不得。合肥那时候还稳妥,零星的几个病例主要集中在周边县市,但是按防控要求,医院给我们发了公函,在小区拿了出入证,被告知出入证要随身携带。从这一天开始,出进之间,口罩蒙面,查验证件,再接受一枪的程序就缺一不可了。
医生的工作向来不受节假日影响,我虽然第一次单独值春节门诊班,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准备。尤其在年初二下午,综合医院的好多科室宣布停诊,妇科也在其中,而我们医院在正常门诊的医院之列,看到电脑中渐渐拉长的挂号信息,我便知道跟下来的几天,还是硬仗。和各科室的人员碰了个头,大家心里都有点慌,我也慌。
初三一早,我准时到了办公室,第一杯水还没有喝完,就开始忙碌,觉得胃有抗议之相,看时间早已过了饭点。洗过手,偷空吃两口即食麦片,喝点水,也不知道到底饱了还是没饱,患者敲门便放下了,然后就是偷空喝口水,撑到下班。当日当班的几个人都如此。
这一天门诊量饱和,我们很忙,但是诊疗秩序井然,日常门诊经常听到患者抱怨的候诊时间长,检查不够仔细,处理简单等等,基本没发生。我需要耐心说服的是个人信息登记以及规范戴口罩的原因,还有就是说服家属需要在安全距离中陪护的新问题。之前,我担心不让患者家属进办公室会发生矛盾,还好,病患及家属在这些方面给出了极好的依从性,因为有患者家属主动做了这个志愿者,极个别不能配合的,候诊的家属会自发联合抵制,且出声批评。群体的自律性或者说公民公德在这时候有了很好的表现。我们只是忙碌一些,却没有乱。
回到家,我把外衣都挂出阳台,望见吕后也在她阳台上挂衣服,相视而笑。
晚餐时分,北极熊和旦旦都乖乖的在餐桌上,我和吕后,披散着都没剩多少的头发,摊着被洗手液泡的粗糙的手,跟他们说后事
1:不要踏出家门半步;
2:妈妈下班回来,不要跟妈妈拥抱,安全距离保持1.5米以上,直到我们洗漱完毕;
3:手卫生必须保持,家里保持空气流通,开着空调都要开窗;
4:非常时期,不强调寒假作业等等不情愿的学习,允许睡懒觉,饿了允许吃垃圾食物;
5:如果妈妈们被隔离,姐姐要负责照顾弟弟吃饭和居家安全等问题。
北极熊大了,能听懂这些,盯着手机没吭声;旦旦问,“为什么你们俩是被同时隔离,不能留一个不隔离吗?”
“医院是一个整体,但凡有一个确诊病例有在医院活动过,所有此期在医院活动过的人都是密切接触者,都是潜在的感染者和传染源,整个医院都要被隔离,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两个妈妈都回不来了……”
“你们会不会一直不回来?”旦旦还是很担心
“隔离期结束就回来。你不要担心,医院的预检分诊处就是甄别可能的病人,有不对的情况会及时送走,基本没有进医院的可能。”
吕后安慰过旦旦,我们又一次眼神对碰:如此局面中,这件白袍在身,使命即在身,无法为个人安危考虑太多,她说的情况发生的机会最大;甚至不知道会不会一纸命令到达,我们也就支援发热门诊感染科去了;幸运的,我和吕后能留下一个,则无所忧虑;如果还是我们两个大人都离开,托孤的时间没有,可以托付的对象也没有,就只有两个孩子相互照顾了,怎么可能会没有牵挂?这是我们心里最大的慌,目前无计可解。
我和吕后,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后,一起到超市,水、牛奶、麦片、饼干、方便面,还有榨菜辣条什么的,放满一后备箱,以策万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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