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VOL.2020.09.07

作者: 里木白 | 来源:发表于2020-09-07 23:20 被阅读0次

    九九年春,那是姐姐高一的第二学期,而我还是个四年级的小学生。对于那些徜徉在记忆中的时光,有时候很难断定它的确切时间,只能框定一个大致的区间,但也有很多时候,你能凭借一些其它的记忆作为参考,来推断出它所处的精确时间段,就像空间中的多点定位一样,对于那些已经久远的记忆,你不仅记得它当时的情景,还能知道它发生在某一年的某个季节,某个时间点,这是极有意思的事。

    一个周末的夜晚,姐姐难得在家,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她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可能是不想浪费这难得的相处时间,我们没有开电视,妈妈和我,还有她,三人一起坐在爸妈那张雕梁画栋的大床上聊天,爸爸照例已带着一身行头出门干夜活去了。

    谈话间,姐姐突然认真地说道:“妈,有人喜欢我。”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青春期话题,妈妈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其它什么情绪变化,只微笑着问她是谁。姐姐说是他们班长,还给她写了情书向她表白,她带了回来,问妈妈要不要看。

    妈妈当然想看,她不想看我都想看,姐姐拿出了那几张厚实的信纸,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上面的字,第一印象笔迹挺好看的,特别成熟,一看就是大人写的字,果然高中生就是不一样。我以为等我到这个年纪了也会自动转变为这种风格的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真到了那个阶段的时候,写出来的字却还是一副小学生的模样,丝毫没变化。

    姐姐问妈妈是她自己看还是念给她听,妈妈选了偷懒的方式,我们三人呈三角形状盘腿围坐在一起,我甚至还记得各自所处的方位,姐姐背靠床沿外侧,面朝北偏西的方向,我和妈妈在床的西北方位,我靠左一些,妈妈则在我的右侧。

    姐姐拿着信纸从第一张开始读,对于信中的细节,我只记得两点,开篇便是问姐姐前阵子的上林湖之行玩得开不开心,累不累云云,还有一点便是他是从何时开始欣赏进而喜欢姐姐的,那是一次考试过后,姐姐考得挺好,老师让那些考出好成绩的同学分别上台发表感言,其他人都是长篇大论努力终有回报,付出定有收货之类的云云,把自己取得的成绩说成理所当然的样子,只有姐姐用一句简短的话自我总结道:“我就是这次运气好而已!”这让他觉得姐姐特别真实不做作,于是便开始留意她,关注她,欣赏她,并逐渐感觉自己喜欢她了。

    我忘了信中所写的其它细节,只记得通篇都是一种特别成熟认真的语调,丝毫没有那种儿戏般的的肤浅意味,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哥哥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决定向意中人真诚表白,在那时的我看来,高中的大哥哥果然像成年人了,好成熟啊!

    但当我也处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却感觉同龄人的情感怎么都如此幼稚,像过家家一般的情情爱爱,不过是些没长大的孩子,完全没有印象中那位大哥哥给我留下的那种美好形象,似乎不管我们如何长大,我们这代人始终没有姐姐他们那样成熟,仿佛他们永远都是大人,而我们始终都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

    姐姐念完了最后一张纸,问妈妈她该怎么办,她还没回复他,显然妈妈也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帮姐姐下结论。这时,姐姐又拿出了一些照片,就是信中开头所写的那次上林湖之行。关于这个地方,之前我也听姐姐讲过许多次,从她的口中得知,那是一个比我们这的大岙水库要大得多得多的一个水库,周边群山环绕,风景秀丽,但我从没见过照片,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姐姐他们去那游玩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姐姐与一些女生的小合照,还有她单人的照片,而她重点给我们看的那张,是他们的班级合影,这可能是他们高二分班前的最后一次合影留念了,那是在一片山坡上,植被茂盛,灌木丛生,硬生生被他们站成了一个集体合影的阶梯队形,而最奇怪的是拍照的角度,竟然与他们队伍的中心点基本平齐,像是飞在空中在给他们拍照似的,那应该是一处靠近峡谷底部的地方,而拍照者就站在峡谷对岸的山坡上,跟队伍的中心处于同一海拔高度,因为离得近,才得以便拍下这张特别有意义的照片。

    姐姐站在最后一排,也就是队伍最高处,上身穿着一件黄色线衫,一条黑色背带裤的两根带子挂在肩上,把黄色分成了三块,肩上还有两根书包的背带,看起来特别可爱好看。

    而他们班长,跟一些男生一起蹲在队伍最中间,他一手还抓着旁边一根光溜溜的灌木枝干,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戴着眼镜,还有点胡子,和他的文字一样,看起来特别显成熟。

    我对这位大哥哥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姐姐跟妈妈谈论的结果就是要委婉地拒绝他,当前还是要以学业为主,于是,这事便这样不了了之了,高二分班之后,姐姐和他也不再是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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