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春节仅剩5天。可在我心里,热热闹闹的春节早已不复存在。
我13岁之前,一直在爷爷奶奶家过年。爷爷奶奶共生四子,我家排行第三。
春节当天,我家在4点左右就会起床,伴着黑洞洞的天空,在烧着火炉的屋里包饺子,心里就会油然生出一股日出而作的勤劳感。
五点半,天仍黑着,我们就踏着新雪,拿着小手电,赶往爷爷奶奶家。
我喜欢用手电照射漆黑的夜空和黄色的月亮,并用眼睛寻找光束的尽头,于是仿佛我的心也随着那道散漫的光束追寻到了天外。
这是仅属于孩童的无忧无虑。
黑暗里,爷爷奶奶也老早就起床烧火烧水。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老屋里每年都会烧一大盆通红的碳火,一直从天黑烧到天光大亮。
几家小辈围坐在火盆周围烤手、嗑瓜子、吃葡萄干和老人家必备的马蹄酥和灰白色冰糖。
老屏电视里播放着三角龙、迪迦奥特曼。
火烧了好久,也漫谈了好久。
13岁后,父亲死亡。母亲把我带回娘家。从那年起,每次过年,便与舅舅舅母等人一起。
一个脆弱拘谨的小男孩突然闯进一个张牙舞爪的陌生领域。
我的印象里,他们牙尖嘴利,嘴巴突突突突像冒蓝火的机关枪,能挑出我一大堆毛病。
一次,在姥爷家,舅舅舅母等人齐聚。他们叽里呱啦说话吼叫,有时粗声乱吵几句。
我坐在房间犄角旮旯里,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小叶,脆弱无助。
我生怕利口向我开炮。可终究逃不掉。
他们总嫌弃我低头扣手指头,于是逻辑推导出我长大没出息这一结论。
小小年纪,他们越谈论我,我越老实。越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听了他们的推理,母亲仿佛也觉得我丢人。
于是狠打我纠缠的双手,满脸凶相的教训我。
所以,在那个压抑的空间里,我以为母亲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都姓闫,我姓心。两个派别。
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挑兄弟家闫姓小孩的丑,而单嫌弃我的毛病。
对,他们不敢挑兄弟小孩的毛病,因为小孩的父母都在身边。
他们只敢说我的缺点,谁让我是外姓小孩。没有父亲,而且母亲仿佛也并不保护我。
我是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来到一个孤零零的地方。
长大了,这种陌生感仍然存在于我心里。与一群交流甚少而又刀子嘴的亲戚过年。怎么能快乐?
也许他们并没有故意伤害我的意思。但他们表现出的不关心和不在意溢于言表。
我无法融入进去。
我犹如鸡立鹤群。
年年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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