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白猫有人喂了。
前几天放学回家的路途中猛然遇到它,看着它向我叫,一身毫无杂色的白色毛皮脏兮兮的,沧桑的眼神中乞求不言而喻。我终于有个本来早该有的念头:“是不是下次回来给它带点东西”?我不富裕,倒也不至于一只猫都喂不起。而这几天,因为临近高考,忙碌的我再没想起这事,那只猫也没出现。直到今天晚上,我沿着台阶回家的途中,看到比自己低一级的学弟正在喂它。有点愧疚,有些惋惜,更多的是庆幸。
我早就知道这只白猫,在刚刚到这个地方上学后,每次上下那百十来个台阶时,它会在中间的一处阶梯上看着一路下台阶回家的学生。现在我已经在此上下台阶三年,今年是最后一年,这样看来,我们也算是即将分别的老相识。
那时总在冬季见它,刺骨的寒风让人只能乖乖的把手揣在口袋里,它就在寒冷的夜中静静的端坐着。风霜吹动,它的身影单薄的让人心疼。生得这样的气候,它当然很少有人喂,反正我是一次没有见到过。冬季的行人裹得严实,从头到尾,面门都不留一点空隙,路都看不清,谁还能在意到这只和风雪差不多颜色的猫呢?然而,我没有将眼睛裹住,注意到了这可怜的猫,我却假装行色匆匆,与它失之交臂。
它有几次主动向我求助,叫声没有家猫的那种软糯和娇娆,更多的是一种沧桑,悲哀。它的叫声,总让我想到类似杜鹃的东西。这个时代没有皇帝,也没有皇帝化成的杜鹃鸟,所以它不可能是因为吃了太多杜鹃才有了这种叫声,这是它历经磨难后,嗓子千疮百孔的症状。它有几次向我看,眼神中尽是哀求。即使我视力已经退化到三百多度,看它整个身体都是模糊的,却被它一双湿润的眼睛穿透了这层朦胧的雾,我的眼睛里只有它一双针对我祈求的眼神是分外清晰的。所以我心间一颤!然后呢?一众言论涌上心头。:“这只猫还在这里?没有人喂吗?可能后面会有人来喂吧!那些女生里好像有人喂过,不都说女生就爱毛茸茸的东西吗?万一...不,它怎么会死呢,猫可是有九条命呢!”这是借口吗?反正我当时不这么认为,反而凭借这些话理所当然而又特别体面的拾阶而下。我也从没想过我认为的很可能就是别人认为的。人人念及此,便很可能让这只猫从来也吃不到东西。
现在我是放下心来啦,总算有人不像我那么混蛋的自己为是了。现在我的老朋友大概可以完全依托这几个新一届的“三年居民”好好过活最起码三年。这些新生格外可爱,特别是被我看到喂猫的那一刻,有个印象先入为主:不能有人比他们更温柔了。他们弯下腰静静的等待这只白猫吃完手中食物的时候,我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不敢多看。因为心中怕别人耳语,因为实在怕再看到猫的眼神。这次它的眼神中,很可能会有一些谴责我的东西了。其实我还是懦弱的,不过我也实在是好运的人。最终我还是想起了心沟里深埋的那份同情心。
过了有七八周了吧,谁知道呢,对于我们高三的学生来说,日子几乎是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具体几周那是真没法算。在看到一群高一学生喂过这只猫后,我这段时间拢共还见过两次它,高一的学生们没再来,也许他们就图个新鲜。我心中不免失望,看着重新陷入困境的白猫,最终打定主意匆匆下了台阶。
台阶下有一小卖部,里面的香肠只要一元钱。
它吃到东西的时候,就只顾着吃东西了,我没看到它眼神中流露出一点感激或者其他感情来,不过我自己的心确实轻松了不少。
吃过我一次东西,这几天就再没见到它。我还是坚定着前几天的想法:“见到它,就花一元钱买个香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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