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你完了！》

文/阅感沧桑

保安 “ Security staff ”即 “保一方平安” 之意！

下岗

保安老王下岗了，是李书记让老王滚蛋回家的。众人虽嘘嘘却不好说什么，李书记在员工眼里，就是一个不言苟笑黑脸包公，单位里算是一把好手，从不沽名钓誉，放弃了许多向上攀爬升职的机会，已连任多年，平日亦办事认真，廉洁自律，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印象中老王却与书记截然不同，每回见人都给人舒心的笑脸，礼貌待人，热情周到，尽职恪守。如此尽职敬业，始终保持工作热情的保安，已不多见，老王算是一个。

他们说或许老王太固执恪守，老王挡了李书记的访客，得罪了李书记的客人：

前一周雨夜，下着牛毛细雨，客人打着雨伞来的，说是李书记的朋友，手里提着几瓶茅台去书记家，要拜访李书记，喝上几杯，和李书记谈事情。

老王看了看说，不认识，大门外等着吧，李书记晚餐后去散步了，有事等书记回来再说。客人极为恼火生气：“我是书记的朋友，找书记有事，有事您担待不起的。”

“说完没？！说完我会给书记说一声，有熟人找”老王掏出手机隔着窗户，给客人拍了个正脸，

“你乱拍什么？给我删了啊！我这就给书记打电话。”

外面下着雨，没处避雨，客人当即用扬声器当着老王的面拨打给书记，老王不吃那一套，坚持等着书记回来再放行，书记散步匆忙回来了，但访客已然等待太久，衣服也淋湿了不少雨水。书记请客人至家中喝了夜深回家的，临了客人颠着脚步，走向值班室，满口酒气喷向对老王：“你完了，敢得罪我，得罪书记的朋友。”

老王忐忑着心情，上了几天班，相安无事。接到书记请辞通知的，是近几天的事，老王心里不服，去找了书记。书记解释了老王下岗原因：前两天的访客是市局领导的亲戚，让老王回家也是领导的意思。

老王奈之无奈，既然是领导交待了书记，看来事情是已可挽回了，那只有回家了。

还家

当了半辈子兵哥，只是因为农村户口，复原后无法转业到地方工作，只能在保安公司谋求一份职业，重新穿上另一套非兵种的制服。穿了保安服的老王又找回了当兵的神圣骄傲，至少自己是住在城里的城里人，虽然是住着公司小公寓，虽然五险一金是最低的，租房，水电，卫生费用都是无须交纳，只有尽力地尽责，才能保住手中的饭碗。

现在老王却回家了，回到农村家里的老王，离开家里已然太久，或许在城市待得太久，家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儿时同伴或已离家跟着孩子们，去了大城市过着保姆的生活，或已遵循生老病死自然生存规律陆续离去，剩下的儿孙辈们，大抵也是生分的脸孔。农田是已然荒废，重新拾起农活，老王一脸茫然。

既然做了半辈子，索性停歇下来吧，老王心里暗自劝慰着。整天无事可做的老王，背着双手就这样瞎逛着村道，看着村道悄然变化大城市的建设模样儿，每个人似乎都在忙碌着，没有谁有闲功夫天马行空地，陪着一个并不太熟悉的邻居聊着海阔天空。

回到家的老王长吁短叹，手机在这儿，信号也常常不稳定，想打电话给儿子，语音也是断断续续的，更别说上网了。老王心里明白儿子那儿是去不了的，虽然他在城里也买了房，只是大城市里无法买到面积相对宽裕的大房子，住也确实是住不下，每个月银行还款压力也挺大，每个人在城市里生活也都挺艰难，老王也不想为难儿子了。

回归

老王辗转反侧许久时间，还是回城了！毕竟自己在那儿生活了几十年，已然当成自己的家。回到城里的老王找了租金相对合理的房子住了下来。在城里游荡着，虽然城市空气比不得农村空气来得清新，但熟悉的城市有熟悉的味道，老王已然习惯了呼吸这儿的空气，累了还可以找个商场吹着免费的空调，蹭蹭免费的上网Wifi。

回到出租屋，已是晚上，老王心情坏到极致，这儿没有电视，没有可上网的有利条件，偶尔蹭蹭还得陪着笑脸，谢谢人家。无聊之际只能偶尔拿出手机看着一些舍不得删除的照片，心情五味杂陈着，这里有儿子的照片，有曾经上班环境的照片，更有忘不了的那张脸。看着他的照片，心里满是愤懑和悲伤，如果不是他的到访，自己是不会下岗回家，落魂到这个地步的。

心情落寞的老王猛灌了几口烈酒，心里有着发泄和打人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

嗯！还是溜了去散心吧，这儿实在太压抑了！老王告诉自己说，

老王和妻子说了声去逛街，走在街上，夜晚的霓虹灯格外媚眼柔和，抚摸着老王，老王特别享受着这种按摩的感觉，昏然欲睡。坐着角落徐徐吹来的晚风，稍微清醒脑袋，人影恍惚之中那张脸朝着自己走来，还带着一丝嘲讽，揉了揉眼，确实是他，怎么会这么巧？在干嘛呢？老王按捺住狂热的心跳，远远地仔细察看着。

咦！怎么会在这儿偷东西？老王这下可看清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正直感热涌胸膛，新仇旧恨冒在心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双有力的大手一个漂亮的擒拿术一把按下，

“他妈的！冤家路窄，怎么会是你？”偷儿不服地挣扎叫嚣着，

周围群众鼓掌称道感谢着，有人打了110报警。

“怎么又是你！这都第几回了？”警察厌烦地问道，

“他是惯偷？他不是市局领导的亲戚吗？”老王惊讶着眼珠差点跌落眼前，

“什么市局领导的亲戚！他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小偷，经常跑着串宴，蹭识各阶层有地位有名望的领导，冒充领导亲戚家属，已经有很多人受骗上当了”

“那一年前，天祥路华奥公司李书记也是被他给骗的？”

“你说的那个李书记，去年已批捕入狱了。”警察啜了口茶如是说，“我们抓的这个小偷，在李书记家喝了酒，趁着李书记迷糊着，撬了保险箱，偷了金银玉器及一些贵重物品，后期倒卖物件时刚好被我们抓了个正着。嗯！这个我们真该感谢眼前的小偷先生，为我们揪出一个道貌岸然的贪官啊！只是还听说李书记大为光火，开除了那个尽职的保安，可惜啊！”

老王眼睛湿润着：“我就是那个被开除的保安。”

“嘿嘿嘿，你们俩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也正好找您呐。”

“找我？”老王这下可疑惑了，

“别误会！听说您给小偷拍照了，我们要完善案件证据链。保安公司也想重新聘用您，一时半会找不到，一直委托我们帮忙呢。”

老王重新上岗了，身着新制服的老王特别帅气，腰杆也不似老年人，像极了标杆。

幕下，老王坚毅脸庞更加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