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定要弄明白这件事,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她没有及时反驳穆母,所以最后她带着穆光和穆母上了易安家,去他家之前,夫妇两个为了准备礼品差点没吵起来。穆光坚持认为,易安他家什么也不缺,自己就是个富二代,名门望族的遗子,所以干脆什么也不用拿过去,直接去蹭饭就好了,但穆母却觉得毕竟是过年,虽然家里头穷,但是至少也应该带点什么聊表心意。
“易安你也见过了,他们家不像是那种会介意你带不带东西的家庭。”
“那他每次来的时候,你怎么不给他好脸色?”
“那不行,给了他好脸色,不就是等同于我认可他做我家女婿了吗?我女儿这么好看这么聪明的,哪能这么盲目地结亲家!绝对不行!就是再优秀也不行!”这是穆青歌第一次听见穆光夸她,而且说话所有的语气都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像个特别正常的顾家的好男人。
“就你想的长远!”
这个家好像变了一个样,穆光不喝酒变得就像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爸爸,穆母也一改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会和穆光顶嘴,和他吵,有理有据地跟他争,而且穆光不会生气,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了。她期待着的、向往的生活竟然就这么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了。可她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个人,是她的爸爸。
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易安迎着他们进门,紧接着后面易要兰欣喜地走上前,先喊她:“阿青来啦!”再是看到穆父穆母,热情地招呼:“亲家公亲家母来啦,快来坐!”这话一出,三人均是一愣,杵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连易安都没受住他妈那声“亲家公、亲家母”,差点把端出来的茶打翻了。
“妈!”收敛点。
“……那咱先来坐。”这才有惊无险稳稳当当地过了这个关口。
易安把水摆到桌上,开口:“叔叔阿姨,我先带阿青上楼一下。”
穆青歌不好当着易要兰的面扫了他的面子,想想估计他就是故意的,只能忍着,虽然心里头很高兴,但脸上控制着表情,看着既得体又矜持。被带到了他的房间,问他:“干什么的?”
“呀!”一声,接着门又是一阵声响,穆青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到门上,脸迅速地向自己凑过来,她下意识就是眼睛一闭。
预想中亲吻的感觉并没有到来,反而肩上落下了沉甸甸的重物,有个她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阿青,我也好想好想你。”些许温柔、些许软腻、些许撒娇,好像真的是因为许久未和她亲近所以特别难过的语气,她真的要败给他了,又觉得有些丢脸,她竟然以为他要亲她!还闭上眼睛等着被亲!不应该先是推开他吗?
可还没等她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那人占了自己便宜便退开了,他一直都是这么识相,今天这份识相却有点让她讨厌。她看他往房间里面走,然后“咚咚锵锵”地在衣橱里翻什么东西,接着声音又没了,大概是找到了,果然很快就转过身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
又是衣服,明亮的粉色,像恋爱的颜色,长款的羽绒服,雪白的毛,里头配了件白色高领的毛衣,易安说:“这是妈买给你的新年礼物,她说得上上下下买齐了才吉利,所以全身都买了。”还包括内衣,当时虽然没进店里,但是想想是给阿青买的,内心就造作个不停。他有些脸红:“我晚上给你送回家,明天要穿啊,明天去你家拜年好不好?你家会有人吗?”
穆青歌还是不说话,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裤子配了三条,一件打底裤,蓝色、黑色的牛仔裤,鞋子买了两双,一双白色老爹鞋,一双黑色小皮靴,袜子买了一组套装,秋衣秋裤两套,还买了保暖内衣,围巾帽子手套,头绳发夹,就连书包都给她准备了一个,粉色小女生可爱类型的。
从小时候起,就没人给她买过这么齐全的东西,连穆母也是,就算是过年,也只会买外套,其它的都是少什么补什么,她内心里有一种暖流如汩汩泉水不断充斥着神经,血液在不断地流动,身体、大脑持续地发热,脸尤其得烫,易要兰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穆青歌抬头看面对着自己,期待看自己露出满意喜悦神色的易安,觉得他真的太幸运了,有这样爱他的妈妈,甚至因为爱他,爱屋及乌地对自己也上了心。
“易安,”她喊他,“谢谢。”其它什么话也没说了,但易安已经很满足了,比前些天什么话也不说好多了,再说了,阿青是喜欢他的,到时候穆光好了以后,他们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起,以后还会结婚生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都可以和她待在一起,忍这些日子无伤大雅。
后来下楼的时候,只剩穆光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面前茶几上都是吃食,水杯也是好好地摆在桌上,但他眼神却无处安放,四处张望,身子也是动来动去,内心慌乱不已,看得出来是很不自在。
“叔叔,”穆光看过来,易安继续说:“阿姨是在厨房吗?”
“对对对,她去给你妈妈帮帮忙。”
“那我去看看,您和阿青在这坐一会。”
“哎,好。”
易安进厨房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沙发那边的两个人,穆光时不时就偷瞄两眼穆青歌,犹犹豫豫地像是要说什么话,但是她一遇到穆光,身上所有的刺都暴露出来了,整个人完全就是战斗状态,一副别打扰我的冷硬气势。他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把偷偷带穆光看病的事情告诉她,想来父女俩和好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
出来的时候,听见穆光终于开口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零食,又跟她说,自己吃了个叫什么碧根果的,很好吃,要剥给她吃,可是穆青歌不领情,他听见她用极其残酷冰冷的语气问穆光:“怎么一到别人家里做客来了,您就想到要尽一下您做父亲的责任了?”她轻“呵”一声,眼底嘲讽意欲明显。
他连忙出声阻止,“阿青——你这样是不对的。”说完以后又后悔,这样只会让他们两个人之间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瞬间降至冰点。穆青歌果然变了神色,她在这件事情上过于敏感,能把易安“不对”那两个字在心里放大一千倍,然后用他对她一千次的好来抵消,结果很显然,他在她心中的好已经只剩零星半点了,如果再踩一次雷区,穆青歌就会很果断地对他说“再见”了,不论易要兰怎么好,她都不会再忍让,穆光不可饶恕。
易安心里也是憋屈,心里光想着昨天心理医生跟他说的“我给他做了几次心理疏导,发现他对她女儿有很深的愧疚,但是他本人又是个很懦弱的人,所以就鼓励他勇敢地和他女儿多说说话,多把关心表现出来,告诉他女儿不明白他的关心就是因为他没有表现出来,这样就不会有误会了。”刚刚穆青歌就是要把对她好的穆光拒之门外,打击他的自信心,万一要因为这三两句话不去看心理医生了……现在想想,刚刚应该置身事外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会引火烧身了,他好像变坏了,但凡事阿青最重要不是?
“直愣愣地站那干嘛,把菜端桌子上呀!”
易安这才反应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菜,连忙端上桌去,又匆匆忙忙地进了厨房,易要兰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前不这样的啊,”看了一眼穆青歌,气氛不太对,心道这小子真没用又把事情搞砸了,又转脸笑着对穆光说:“亲家公,可以准备吃饭了,今天这顿饭可是多亏了亲家母。”
穆光显然已经默认了这称呼,自觉地往餐桌那边走,神色也没有不自然,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易要兰最是活跃,一会招呼“亲家公”吃点什么,一会又是喊“亲家母”聊聊,整个人的脑子了好像只回荡着“亲家公、亲家母”这些个称呼,易安这几口饭吃的也是拘谨得很,更不要说穆青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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