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里城大院

        探访神秘的开封里城大院，清代驻防八旗旗城旧址，数间院落里的居民绝大部分属满蒙族，乃是当年八旗驻防军的后裔。残破的院落里仍然保留着古朴的满蒙风情。

        清朝疆域内的战略要地包括大多数省城都有八旗军驻防，其眷属也随营定居，即所谓的满城。除京师外，今日最著名的当属成都宽窄巷子和呼和浩特绥远城。开封满城始建于康熙五十九年，位于龙亭北侧，借用了老城的一部分另筑城墙，当年的旗人可以由小路直达龙亭祭拜清帝牌位。平日里一副矜骄而又悠闲的自得其乐，一旦有战事，出征和凯旋都要赴龙亭祭拜。

        天平天国和捻军起义无疑是清代政治军事史的一个转折点。遍布全国的八旗驻防体系被大面积摧毁，开封的驻防旗兵就在一系列动荡中损失过半。伴随着地方督抚势力的崛起，湘军、淮军等武装力量开始主宰清末的历史进程，重新开启了中央集权离心和瓦解的历史周期律。从此满城的衰落已无可挽回，高墙深院，处处帝国斜阳的悲慨。

        最终正是那位后来发动政变、驱赶溥仪出宫的冯玉祥，于1922年进驻开封后下令拆除满城，驱散旗人，在满城原址上修建了今日称为开封市体育场的华北体育场。一时间有些权势的旗人不得不另行置地安居，没有条件的则流离失所，另谋出路，甚至从事各种贱役勉强为生。关百益先生乃满族瓜尔佳氏之后，隶正白旗，是中国现代考古学的奠基人之一，也是河南博物院史上影响最大的院长，此时也不得不在柴火市街另置一间小院作为栖身之地。

        1924年，另一大学者秉志先生从南京回到开封，目睹旗人的窘迫生活，以满、蒙古族人的名义向社会各界呼吁救济，筹得一笔经费，在满城原址盖了一百多间房屋供满、蒙古族人居住。这就是今日之里城大院。秉志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开封满城旗人，翟佳氏，隶正蓝旗。秉志留美时在美国康奈尔大学和任鸿隽、赵元任、胡明复等人一起创办了中国科学社（可以看作后来的中央研究院和中国科学院的前身），回国后又在南京创办了中国的第一个生物学系，堪称中国现代生物学研究的奠基人。其从南京回乡，为满蒙居民的归宿奔走呼号，乡情、族情可鉴。

        尽管今日的里城已残破不堪，居民们长脸庞、大鼻子、小眼睛的特殊相貌让人可以一眼就看出其非同寻常的族源和身世，闲散豁达的生态里依稀可见往昔的荣光。撇开复杂而纠葛的民族矛盾不谈，张中行和老北京旗人的平民后裔多有接触，评价他们有贵气、做事精细。从对这些留居中原的遗民们的探访来看，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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