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屎蛋子（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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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小区，车被老婆小玉儿的朋友拦住了。降下车窗，朋友说，妮子妈，今天晚上说好了啊。东来顺涮锅。

这位朋友要请客，缘于大林子前段时间帮过她的忙，为她省了几千块钱。为表示答谢，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邀。大林子和小玉儿认为，同住一小区，还经常与他俩一起打牌， 帮个忙是应该的。

大林子忙摆手推脱，小玉儿也连说不去，还炫耀着开玩笑，这不刚从大林子老乡那儿吃大餐回来，肚子里的油水就从末断过！大林子的女儿也显摆，叔叔要了好多好吃的，一大桌子，都放不下了。

小玉儿的朋友忙说，要不，改天？大林子一听她可能误会了，忙说，不用。

小玉儿轻轻一拍朋友搭在车窗上的手，脸上堆着笑，故作生气地说，拿开你的狗爪！还让不让我们回家了？我女儿还要回家写作业呢，完不成你负责啊？

饭好做，客难请啊！小玉儿的朋友玩笑着感叹，你不吃我的饭，那我今晚去你家吃。

来我家吃饭？不中！小玉儿抛下一句后，大林子把车拐进了地下车库。大林子和老婆小玉儿都明白那个朋友的意思。既然请客不去，那就送点东西吧。听话听音，话外音，大林子两口子还是听得出来的。

停了车，三口往电梯走去。

小玉儿说，大林子，就是刚才那个朋友，别看不上班吧，可饭局特别多，净些男的请她。请了就请了吧，还四处显摆。

大林子说，那我们不去吃她的饭就对了。省得哪天，她请完我们，满小区的张扬。这样的人，嘴上没把门的。

大林子两口子不约嘿嘿笑了，弄得女儿直纳闷，连问爸爸妈妈，你们笑什么。

晚上，小玉儿的朋友果然提着东西登门了。一阵客气，一番推让，聊完天，那人走了。大林子陪着女儿写作业，小玉儿刷碗。

大林子，你那个开发区的同学来了我们家两次了，我们也没去过人家家一次。我们明天去趟吧，正好借花献佛。小玉儿提议。

大林子连说好。是啊，同学每次来，都给女儿带好多东西。他和小玉儿早想回访一次，可实在没空余的钱买东西，无奈搁下了。大林子和小玉儿都是好面子的人，极讲究礼尚往来，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来而不往非礼也，还礼最好要高于对方，最不济也要价值旗鼓相当。

女儿写完作业，好奇地直奔那堆东西而去，正要大翻。老婆小玉儿走过来，喝斥道，别翻了，又不是给你的？

女儿显然看到了牛奶，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小玉儿，小声委屈地说，喝个牛奶都不行吗？女儿可怜楚楚的眼神刺痛了当妈的心，小玉儿蹲下来，抚摸着女儿的小脸，暖声细语地说，妮子，牛奶是阿姨送来的，我们还要给人家还回去的。再说了，妈妈不是在学校给你订了牛奶吗？听话，啊？

女儿懂事地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幕，大林子心酸地要命，冲动地走过去，就要拆箱。见状，小玉儿猛得扯开大林子，嚷道，你有病？拆开了，你拿什么东西去？

大林子大声说，大不了先不去了。说着，还要拆箱。老婆小玉儿不扯了，反而往前一推，堵气似地说，你拆！你拆吧。你拆了，我就不跟你过了。

一旁的女儿按她的思维理解，站在了“正义”的一边，替妈妈打抱不平，爸爸，你不能拆。你要是拆了，我们怎么还给阿姨啊。是吧，妈妈？

女儿望向小玉儿时，老婆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快步走到卧室。她哭了。

大林子的心猛得疼痛起来，浑身乏力，却不得不强装欢笑，拉起女儿的手，说，来，爸爸给你调个好看的动画片吧。

行，女儿痛快地答应着，爸爸，你先调着，我去看看妈妈。

大林子打开电视，然后一下瘫坐在沙发上，待调好节目，又顺势躺在沙发里。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心脏的疼痛。

不知何时女儿已坐在大林子的身边，温暖的小手在抚摸他的脸。心，如针扎般疼，泪一下涌出了眼眶。大林子侧过身，擦了擦眼，再转过来，一下将女儿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