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治曼的日日夜夜（七）‖印度老保安

文/龙秀

阿治曼的日日夜夜（七）‖印度老保安

2018年6月14日  星期四  天气  晴

第一天走进阿治曼公司，为我们打开公司大铁门的，是一位满脸斑驳胡须的印度老头，他叫什么名字早就忘了，就知道他是我们公司的保安。

第一眼看见他那张脸时，被吓了一跳，他瞪着阴森森的大眼睛，花白胡茬差点布满整张脸，厚厚的黑嘴唇里露出雪白的宽牙，门牙中间分开一条缝隙。黑人的牙齿都是那么白，不是因为黑白的反衬，据说他们是用一种什么植物经常刷牙，而使牙齿一直保持雪白。

他乌黑凹陷的大眼睛里充满着阴阳怪气的光芒，好像前世就跟我们有仇，板着咖啡色黯淡的鬼脸。像一头狼窝里看护狼崽的母狼，那样警惕，那样凶狠，那样诡秘。走路时摇曳着像鸭子一样的肥臀，让人就想拿石灰粉往他脸上泼。

在我眼里，他像个魔鬼，甚至感觉比魔鬼还要丑。如果带他到我们老家去吓唬小娃娃，一吓一个准，比妖怪还要让小孩子害怕，而他是个有血有肉会，又会喘气的黑脸老妖怪。

其实，在一个公司时间久了，看他那五官也并没那么丑。可能是因为老了，又天天板着那张臭脸，才那么令人讨厌，也加深了坏印象。

刚开始，他是在我们分公司上班的唯一一个外国人，天天黑着脸在公司里里外外转悠，好像公司就是他家的一样。

他天天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下班，上班时自行车停靠在岗亭门对面的墙上。

九十年代，自行车是我们国内近距离普遍的交通工具，而在阿联酋家家都有一辆以上的轿车。基本上看不到自行车，即便看见几辆，也都是黑人骑着的。

老保安平时把破车当宝贝，不允许女人靠近它，谁靠近推一下，他立马就会铁青着凶凶的脸，嘴里发出响亮的印度那叽里呱啦的噪音，上下嘴唇抖动的频率，比平时说话的速度还要增加多少倍。瞪着像水牛一样的大白眼仁，咋咋呼呼没完没了，哪怕你已经离开他自行车，他还停不下来，要呱唧一会。

印度人愚昧落后，他们基本上都是佛教和伊斯兰教的教徒。在阿联酋，教会的规矩就是法律法条约。阿拉伯的女人地位低下，穆斯林们都说女人的身子是脏的，有些东西不允许女人碰。女人如果被强奸，都会招受到牢狱之灾。而男人们却安然无恙的在得意忘形。清真寺也不让女人靠近，男人们都要洗干干净净才能进去。

我们到阿治曼一段时间以后，和老保安就慢慢熟悉了，看他那鬼样也没那么可怕。他也并没有那么坏，他只是喜欢多管闲事而已。

公司有时间找不到人上货，打包的小季也会请我帮他们一起上货。我们把一箱一箱装满服装的箱子，扔到高高的货车里。老保安看我们能干，就会露出难得的笑容，还一直夸我们说：中国女的厉害，有China 功夫。

可是，他那破自行车放在岗亭外，甚是惹眼，让多少人看着别扭，就想打它的注意，特别是那些年轻人，更是视它为眼中钉肉中刺，心里就是不信那个邪。

周末时，她们趁老保安不注意，恶作剧般的偷偷骑上他的破车，冲出院外兜一圈就回来，就是想故意气气他，让他看看到底会不会晦气。

当他陡然发现车子不在时，就会大发雷霆的大声叫起来，气得把他那牛眼直往西南向插，用印度语骂着什么。反正没人听懂，就等于是骂自己的。

看见他气成这样，她们都特别开心，并和他分辨道：我们骑过了，能有什么？什么也不会有，这些都是迷信。在我们中国，不分男女老少，不管谁的车随便骑，不也都很好吗！说完就得意的笑起来，耀武扬威的扬长而去。

后来，自行车经常被人偷偷骑出去兜风，他渐渐的也就适应，不那么暴跳如雷，只是把脸阴沉一下就过去了。当他的反应不再那么强烈时，自行车也就可以安静的在那里歇歇了。

不久，公司里换了两个轮班的印度年轻人。他们是萨迦保安公司的，天天都用汽车统一按时接送上下班。

老保安无声无息的走了，没有人看见，没有人欢送，没有人理会，更没有人再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