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的初恋

周作人的名气很大。

他是鲁迅的弟弟，鲁迅对他很关爱，后来两兄弟反目成仇，个中原因，至今是个谜。不过，这一桥段，弄成文坛公案，声名远播。

他的文章很好，学识渊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亚于兄长鲁迅，如今还有不少读者追捧他的文字。文学史上，依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在抗日战争时期，投敌附逆，令文坛震惊莫名，也给自己留下了“汉奸”的千古骂名。许多人为他扼腕叹息。

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物，在感情生活上是怎样的呢？在他自编的散文集《雨天的书》里有一篇《初恋》。通过他的回忆，可以了解一下他最初对于异性的感觉。

那年，周作人只有十四岁，跟着祖父的小老婆宋姨太住在杭州的花牌楼。隔壁的邻居姓姚，有个干女儿，十三岁，在排行第三，大家都叫她三姑娘。

三姑娘性格开朗。时常到周作人住的地方来玩，和宋姨太说说话。大多数时候，是站在一张板桌旁边，看周作人练毛笔字。

大概出于羞怯，周作人不敢正眼看三姑娘，也不敢和她说话。用他自己的话来解释：“似乎为她的光辉所掩，开不起眼来去端详她了。”但朦胧中，感觉这是一个尖面庞，乌眼睛，瘦小身材，有尖小的脚的少女。这样的女孩，在当时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地邻家女孩，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周作人也认为她“没有什么殊胜的地方”。可对于他来说，三姑娘是第一个拨动了心弦的异性，是他恋慕的第一个女孩。

于是，每当三姑娘来看周作人写字，他就不自觉地振作起来，花好大力气去写，心中有一种隐秘地快乐。三姑娘的存在，使他感到亲近和喜悦，愿意为她做事情。至于三姑娘是否喜欢他，周作人自己并不知道。

有一天晚上，宋姨太诅咒三姑娘：“阿三那小东西，也不是好东西，将来总要流落到拱辰桥去做婊子的。”

年幼的周作人并不知道做婊子具体怎么一回事，但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如果真是流落做了婊子，我必定去救她出来。”

大半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因为母亲生病，周作人离开杭州，回到了故乡绍兴，与三姑娘失去了联系。

一个月后，杭州传来消息：三姑娘患霍乱死了。

周作人觉得不快，同时却又似乎很安静，仿佛心里有一块大石头已经放下了。

他的初恋至此结束。

《初恋》一文，展现了周作人对于情感的态度。

他一直是这么“淡”。

这次所谓的“恋爱”，如他自己所说，“大约只是淡淡的一种恋慕，始终没有想到男女夫妇的问题”。

甚至，三姑娘早夭。他的情绪也波动不大。如石子在水面激起涟漪，荡漾一会儿，又复归于平静。

大约是性格使然吧。

这样的人，情感上不可能有什么大起大落。

1909年3月18日，周作人与日本姑娘羽太信子结婚。至1962年4月8日信子病逝，两人情感笃定、夫唱妇随达54年。

这里面，固然有信子“坚贞”的因素，但与周作人的稳重、淡然也应该有很大的关系。周作人终其一生，对信子都很忠诚，没有闹过绯闻。

早在初恋时，周作人的这种气质倾向已经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