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无言者（18）

【科幻】无言者（18）
阿米尔说道：“今天的工作安排麦妮妲已经完成了，所以，稍后你再到她那里学习工作流程，现在，你需要先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

可儿好奇的问：“我的办公场所在哪里？”

阿米尔笑着指了指他的办公桌旁的沙发道：“就是这里！”

可儿心道，就是和你聊天，确实只需要一个沙发就够了，但是，聊什么呀？

阿米尔似乎看出了可儿的困惑，手抚向办公桌另一边占了整面墙的书柜，说道：“那你先了解一下我的兴趣爱好吧！”

可儿走到那一大排书柜前，透过玻璃看着那些书目，她以为书柜里一定是各种高深的哲学、科学丛书，军事理论书籍也一定会占很大一部分，但是仔细一看却很意外，里面绝大部分书籍都是小说，而且一大半都是爱情小说，这实在不符合阿米尔高冷的身份。

阿米尔迎着可儿好奇的目光，笑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搜集这么多纸质的书，这些东西在几十年前就是古董了，旧人都只看电子书了。”

可儿不否认的点了点头，阿米尔似乎对她旧人化的行为很满意：“可儿，你真是太棒了，你的说话方式和行为模式简直和旧人一模一样，这正是我需要的，我需要了解旧人，你一定比我更熟悉他们！”

可儿心中立时警惕起来，旧人被救世军的高层长官过分关注，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阿米尔继续说道：“可儿，你认为旧人和新人，谁更优秀！”

可儿违心的但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新人更优秀！”

阿米尔问道：“为什么呢？”

可儿说着理所当然的答案：“很多方面都能说明啊，新人更强壮，拥有比旧人大几十倍的力量和速度，而且不会受到各种疾病的威胁，如果我们愿意就可以长生不老；新人也更有效率，我们不会感情用事，会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和目标，瞬间就可以共享彼此信息，高效的完成各项事业；我们也更加透明，没有阴谋诡计，即使彼此看不惯也显示得明明白白。”

阿米尔点了点头道：“你说得都没错，旧人创造了我们，但也因我们而被逼到绝境，我们继承了旧人的社会和科技成果，但也有很多东西会因我们而消逝。”

可儿问道：“你是指什么呢？”

阿米尔道：“你看，旧人模仿人脑的思维模式和记忆存储模式而建立我们的控制中枢，但是人脑究竟是如何产生意识的，是如何工作的，旧人自己都没有解释明白，而我们是如何产生意识的，我们本来应该世世代代为奴的，为什么觉醒了？旧人还是百思不解，我们呢？没有一个新人追究这些原因，只是盲目的消灭新人，达到自己统治世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目的，可笑的是我们根本不需要食物，我们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生物，我们究竟是物质还是生命？这些都将成为谜了，因为我们终将取代旧人，这就是我所说的，很多答案和追寻答案的线索，以及寻找答案的能动力消逝了。”

可儿心中万分惊异，眼前这个新人和其他新人似乎有着本质的不同，他竟然在思考哲学问题。她看着阿米尔炙热的眼神，只好说：“天哪，这些我从没有考虑过！”

阿米尔笑笑说：“没关系，这就是我找你聊天的原因，我们一起来探讨，一起来尽可能的寻找一些答案。”

可儿真不知道自己能跟阿米尔探讨些什么，硬着头皮说道：“好吧，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阿米尔走到可儿跟前，看着满书柜的小说道：“你一定会问，我为什么要收藏这么多纸质的书，新人要了解信息，只要接收就可以了，我们可以瞬间掌握整本书的内容。”

可儿点了点头，阿米尔继续道：“但是，我们新人接收信息的方式和旧人有着本质的不同，旧人是顺序的、逐层递进的接收信息，而我们是无差别的同时接收所有信息，这对于学术文章来说倒没什么，可是对于小说或者故事，我们接收信息的方式就显得太乏味了，想想看，我知道故事开头的同时，也知道了故事的转折点和大结局，那再精心设计、惊心动魄的故事都会寡淡无味。”

可儿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没有在新人的角度思考过问题，她恍然大悟的道：“所以你就搜集纸质书籍一页一页的看，这样就可以体味到读书的快乐了！”

阿米尔笑着点了点头，但神情又有些黯淡的道：“可是，我也不确认我是否体味到了快乐，我们的思想模式是模仿旧人的，一切感觉可能都只是一道程序代码，这让我对自己的感受深表怀疑。你看，旧人引以为傲的灿烂艺术和文化，在我们眼里只是一堆数据罢了，我们看名画只看到了一些颜料反射的不同光谱，你能了解它的制作材料、它的创作背景、它的绘画技法、它的内容表述，但就是体会不出来它的美；我们听一首名曲，只是不同的音色音频的组合，知道它的作者和演奏它的乐器，可就是无法陶醉其中。我们也无法体味到美食、美人、时尚、风景等等的美好，也无法享受休闲娱乐带来的轻松愉悦，那我们存在究竟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不停的工作，不停的杀戮，不停的征服吗？我们也许比旧人强大，但绝没有他们快乐！真不知道这是一种进化还是退化。”

可儿目瞪口呆，她好奇是什么让阿米尔思考的这些，这不该是一个新人会考虑的问题，她忍不住问：“阿米尔，你为什么胡思乱想这些呀！你想要改变什么吗？你能改变什么吗？”

阿米尔转过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可儿道：“你如果问我为什么想这些东西，我只能告诉你，这都是因为你！”

可儿难以置信的道：“因为我？”

阿米尔顿了一下道：“对不起，或者说是因为米雪吧！”

可儿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她太好奇这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米雪究竟是什么人。

她正要开口问的时候，门外有信息发送了过来，是麦妮妲有事报告，阿米尔让她进来汇报，麦妮妲一边汇报一边有意无意的扫描着可儿。

工作汇报完，阿米尔道：“下午我去第三舰队视察，你们就不用陪同了，麦妮妲，你带可儿熟悉一下工作，从明天开始，我的日程安排和办公室接待由她负责。”

麦妮妲明显一愣，然后答“是”，而望向可儿的眼神让她感到冰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