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至德

少年江湖，只身飘零，怀揣着最热烈的梦，遇袭着最彻骨的寒，那一年二十一二岁，左手右手拖着重重两箱典籍，狼狈地举目四望，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霓虹闪烁，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儿！

还是凑来了“押一付三”的房钱，七七八八，零零碎碎，初生牛犊的本色倒也无所谓多少恐惧，只是那个年轻的房东让我倍感不适。

手机里啰嗦不快的言语沟通，终于敲定了一笔交易。初次见面时，他果然兴致勃勃的把所有已经交代清楚的事情再一次居高临下叫嚷一遍，最终满意的拿着五千六百块钱，大摇大摆的走了。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年轻“退伍军人”有一种深深的成见——聒噪、悭吝、鄙陋！

“家”总算是安顿下来了，很快这个“一清二白”的蜗居有了人间暖色，因为热爱烹饪，热情好客，人间烟火的味道弥漫着整间屋子，还有三三两两的嬉笑逗趣，那段清贫但不失温暖的日子，倒也趣味。

在偌大的都市里，我没有“买”与“租”的逻辑，只知道我所居住的地方，就必须有家的洁净温暖；在复杂的人性里，我没有“亲”与“疏”的观念，只知道我所遇见的人，就一定要干净纯粹。

有一天，我终于要搬离我的第一个“家”时，房东带着他的母亲上门“地毯式”查验，任他如何想要吹毛求疵，他母亲环顾一圈，在厨房的抽油烟机旁喟然的一声长叹——嗨，小伙子！你住这里的日子里，比我儿子干净……

我至今记得房东的那张脸，登时尴尬得像将熟未熟的橘子，青一阵红一阵，本以为请来的绝对助力，此刻也已被“敌军”俘虏，只得诺诺连声，当即再无多的一句聒噪，退了我两千块押金。其实我退房的那天根本就没有打扫卫生，因为我居住的那段时光了，即便再晚下班也一定要把整间屋子里里外外抹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我退房的样子即是我素日居住的样子。

拿回属于自己的钱倒像是额外之喜，像极了卧薪尝胆、反败为胜的将军，那不可一世的欣喜，衍生出一种浪漫的音符——青春的，跳动的，愉悦的。

从此“爱憎分明”即上升为一直美德，一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摒弃沦为什么的清醒认知，这种美德现实生活中总是稀缺和珍贵的。

我的生命长河里，很早就养成了节俭的品格。在几十年前还在流行“万元户”的说法时，我“万元户”的外婆就把“节俭”的品格刻在了她的人生纹路里，刚强倔强，坚韧挺拔，靠着弯腰种菜，却在卖菜的时候把腰板儿挺得直直的，直到风中那一抹残阳渐渐吞噬了她的躯体，瘦得已经没有形体的身子依然拒绝佝偻，她一生富有却坚守一世清贫，终于我在她身上读出了高贵和真正意义上的“节俭”。

外婆的“节俭”是没有“双标”的。她在家爱惜自己的东西，在外就如何爱惜别人的东西。外婆一生都一个农民，但她身上没有那么多小农习气——有收获就必定有给予，有付出就一定有反馈。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许多人都在欲望中迷失自我，在无限亏空中“装点门面”，在忍痛奢侈中“肆意挥霍”。但是这样的生活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一个人骨子里没有“节俭”的高贵品质，始终是虚有其表的堂皇伪装。你仔细品评他们那种人在与人交往中，从来都是借花献佛，偷奸耍滑。有盛大的欢庆和成功的分享时，马不停蹄，紧赶慢赶的来免费蹭一蹭别人的光鲜亮丽，那个时候此等人种一定会恬不知耻的把自己意淫成为其中耀眼一分子，造成舆论假象，享受赞誉和虚荣。倘若让他（她）做个东道，为别人贡献一点力量，又或者在失意中给予他人帮助，堪比无常索命，惶怒惊惧。

很遗憾，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无论何种性别，无论人前从事何种道貌岸然的事业，他的人生一定是黯淡无光的，因为内心已经堕落在地狱里的人，才会那么渴望聚光灯始终使自己成为万众瞩目的唯一焦点，甚至不择手段强取豪夺别人身上自然绽放的璀璨光芒。

有的人结婚，要彩礼，要三金，要这个那个……讽刺的是，“彩礼”的由来出处，多少人并不知道，“三金”是哪“三金”也完全不了解，甚至到了金店门口还要问何为“三金”，不管喜欢与否，有实用价值与否，有能力购买与否，只知道别人有我就要有。

所谓“彩礼”，因为古代是农耕社会，所以男方娶了女方，那就相当于是家里添丁进口，多了一个人干活。多了一个人生孩子。然而女方呢相当于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劳动力，并且女方是不入“词”不入“目”。

即女方嫁给男方之后，就跟娘家那边没关系了。既不入祠堂，也不入家谱，同时呢也不入坟墓，就是始终跟着男方走。正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所以这个彩礼就相当于是男方家买断女方的一个聘礼。

然而当代社会的男女婚配，男女只是公平公正的结合在一起组成自己的新家，女人也并没有因此与自己娘家脱去联系，生老病死，婚丧嫁娶，有来有往。男方娶了女方，女方嫁给男方完全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之上，并没有谁占谁的便宜。

所以当代要彩礼与把自己当做货物无异！

所谓“三金”，如果女方喜欢佩戴倒也可取，只是有的人活了二三十年，依旧改不了盲目跟风的粗俗习气，不知修内而徒饰其表。有时候一部分人忍受不了这样的愚蠢，但一定会被指责为“不重视”，被“愚蠢”同化是在观念的夹缝中求生存者的一大修炼。

凡是在财务上未实现自由的人，不要张口闭口生活品质，盲目追求生活享受。刚好温饱的人收敛审美的雄心，先学会“照镜子”，绝大多数人应该有义务意识到自己“删繁就简”相当于提升气质。真的智慧洒脱无疑是认清自己，认清现实。

多少人一生自诩热爱和追逐自由，却每每在现实的桎梏里碌碌庸庸，还安慰自己平平淡淡才是真。要知道，“自由”是以苦难为基础，“热爱”仅仅只是你在苦难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能够适当减缓疼痛的安慰剂而已！“热爱”并不能改变困境，刻骨铭心的在疼痛中坚韧不拔走下去，因为路已过半，回头和前进都已苦不堪言，惟有卯足平生之勇，一往无前，或可置身绿洲……

生而为人，必要有“此生留姓名于天地之间”的慷慨豪迈，不要惧怕嘲讽和挫折，笑人者不如人。

爱憎分明、厉行节俭、勇敢无畏——人生至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