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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世界啊。」

  奔波忙碌的街頭，車來車往似乎也不怎麼考慮來往行人的感受。大家都在忙自己的生計，我也在忙著自己的生計，在倒計時的努力歲月中，從來沒有停下過腳步。

  北京的沒有秋天，一下子就會被卷進一陣寒冬的凜冽的風團中，低壓裹著人群在昏暗的街道中徘徊，夾著自己最討厭的數學書，坐在環境壓抑的兩平米小房間，抱怨學校生活的狂浪一樣的壓力，無味的食物和生活。終於熬過了連續四個小時的補課，從小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明天的生活依然要繼續，還要在風中徒步半小時才能到家。

    渾濁的冷空氣，我以為這是下雪的前夜，一縷白煙騰空而起，在遠處只有這一點點的橙光，一個灰色的人蹲在一邊，我上前買下了五塊一包的栗子。

「都買了吧姑娘，你都買了我也收攤了，」他說，「我不吃，我媽一個人吃不完。」。

「都買了還是五塊，不收你多的。」

我愣住一下，還是不想要；「您自己留著吧。」

  灰色的人裹著自己的臉只留著一條縫又要呼吸和看我，他還是重復了要我都拿走的請求，最後依然是包了一整大包的栗子給我。

  好沈，好燙，我的心，本涼得像地上濕了水的石，忽然被鐵篩子撈進鍋里被炭火燒的滾燙。那一路我走得好慢，因為那個叔和我走了一道也就二十米的路，沒說什麼，就說：「這真是世界啊。」

第二次，我又下了課，一樣的天，這次還是很冷。「姑娘，來。」那個叔又留了一包，一大包；再有下一次，我媽來接我，我們都是自來熟的人。小小瞭解了他，好像他的生活比我們更難，但是也就這樣了。

  再到下一次，他還是在那等著，留了兩袋兒栗子。並以沒有見到我的方式告別，東西交到了我補課的地方，說該回老家了，生意只是生意，人情是人情。但是我想，我和他沒有結下什麼人情啊？

    後來，在一樣冬天里，再也找不到這個灰色的人，灰色的人炒著自己和別人的橙黃色的火，炒著別人的溫暖和希望，還給人人情。再也難以遇見他，只是世界上沒有哪一包栗子那麼滾燙，還能在這麼冷的北京的冬天里，炙烤著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