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过河逛虢镇

坐船过河逛虢镇 船，渡船，船公，赶船，船儿过河，喊船号子，，，，，应该是江南水乡的特定景色。 有谁知道，在咱们老虢镇的南河滩，就是渭河的河道里，曾经的旧年月，就有一个渡口，有几条旧船，有几个船公，天天摆渡着南来北往的过河客人。 说起虢镇南河船儿情景，起码在五六十岁左右的人才有点印象。而有这印象的人，大多应该生长在渭河的滩岸边，尤其以渭河南岸的乡亲为大多数。 在那过去的旧年月里，渭河两岸，因河而阻，两边的联婚联亲联乡联俗，少之又少，相互很少访亲走友。一般河北的乡亲，渡河去南，零零星星。而每天过河的人，是以河之南的乡亲为最多。那时，虢镇城，是宝鸡县政府的所在地，而且虢镇城是当时附近方圆近二十公里内，最大的商业日用品供应地和最大的农产品交易地。 每到双集日或每一星期天的大集日，数以千计的渭河南乡亲，牵羊抱兔，拉猪背鸡，或扛旱烟子，或吊挂几条大鱼，或担挑野鸡野狐，或筐驮五味子当归子柴胡子等等山药，从家里走山土路风尘仆仆而至。午九十点时，就一一走来，聚集在蟠溪公社凤鸣村南的渭河南岸河堤边。 在一九八零年虢镇渭河大桥未建以前，上古几千年，人们通过渭河滩，一是枯水季挽裤筒卷赤腿脚涉水过浅水河，二是从吱吱哑哑愰愰摇摇的木腿简易窄桥上通过。三就是乘船儿摆渡。 每到麦子黄了收割之后，就会有几场大暴雨迅猛而下，随渭河天天暴涨，多时间河水就溢满河滩全界面。那冬春两季支楞的小木桥早被洪水冲散飘到咸阳去了。 于是，人们站在岸边，望着汪汪洋洋的大水河，望着河北面遥远处，影影绰绰高台台上的虢镇城楼，咋办？那只有坐船儿渡过去了！ 我是虢镇北面大塬上的娃，按理说与过河的船儿，没有多大的牵扯。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那几年里，十三四岁的我们，一到星期天，如果有人喊一句，走到大河滩看船走。于是，我们每人就拎一个拌笼筐，借着给家里猪拔些草的由头，就浪野的跑出村，下了大塬坡，溜过虢镇城，往南走过一截子沙石土路，就来到了大河的堤岸上。 从堤岸上往下看，辽辽阔阔的河滩中，汪汪大水汹涌澎湃，河水两岸的堤下稍高的滩塄边，泊停着几艘大船。我记得，当时看见的，是绣红色的大铁船。那种大铁皮船，长有十四五米，两头窄宽有两米，中间阔宽有四米。从体型看，这船的个头确实顶够大。船大肚子大，过河稍运的人数和物件当然就不少。人们牵的羊，拽的牛，拉的骡子，拖的马儿，都会在牲畜惧水不情愿的嘶嚎声中，前拉后推而搬弄上船的木槽子里，也或生产队从虢镇火车站氮肥厂拉来的若干吨肥料，或大集上买来的大立柜架子车，都会以大肚能容天下之容大舟能渡天下之度的气势而妥妥当当飘水送过困界之河。 我们坐在堤岸边软软的沙包上，暸望着二百多米远的大河南岸，早晨赶集的河南乡亲，各自带着要去虢镇集上要卖的东西，纷纷爬上飘晃晃的大船，如果坐满二十几个人后，船夫让大家蹲下坐稳扶好。一声带着很明显渭南口音的，坐好了！开船了！ 于是船上三四个船夫，每人执一根老长的竹杆，一齐用力一顶堤滩塄沿，这船就呼的一下飘离沿岸。大船过河，一般是从上游百米处，斜着船头顺水飘流，向河心用船稿头用力推滑。这划船的功夫，不是一般人所能胜任的。当一个船夫，一者必须是浪里白条阮小七式的健泳汉子，二者必须是劲健有力的强硬汉子，三者必须是熟懂河流水势的经验汉子，四者当然是操纵船行规律的老手汉子。因为一船几十条人命在船上，渡那汹涌波涛的大河，稍有不慎，哗啦一翻船，那就会酿成船毁人亡的大祸，所以，来不得一点疏忽大意，必须全力以赴用掌握的行船之技，渡人渡己。 我曾经有过一次坐这船的经历。久久生活在平地上的人，人一坐在晃晃悠悠的船上，望着近前哗哗翻动的水流，人的视角跟船一起移动，那闪着日光的大涛水面，那移动着的丛丛茂生的滩涂芦苇荡，那斜里横摇的河堤岸，那翻移旋转的云天，使你一下子就置身在一个异域迷幻的空间中，顿生一阵眩晕迷糊怯怕感，抑或有些许泛胃的恶心感，让平生远河的人们胆颤心惊。 船夫们用力撑杆推移大船在波涛中移划，他们时不时拉长着腔声吼喊出一般人听不清的长调子，这也许是一种自有的船号子吧。船夫喊号子，一是敬河神，二是壮精神解寂寞，三是几人协调行船步骤，四是平稳坐船人的怯怕心理。这也许就是从上古年代传下来，时不时飘荡在阔辽河界上空的行船律令吧。 行船过河，拨涛划浪，掌控着这么大的船体，需要十几分钟的大体力消耗。

我们几个坐在岸边观船的人，看着这慢悠悠的船由小变大划到近前，或大变小飘到对岸，看似很容易的事，其实是对船夫的大体力的一种考验。当船儿滑过河中心，慢慢靠近到岸边滩塄处，撑稳停妥住船体，这便有一船夫先行跳上岸，拉住船舷铁链子拴在大石桩上，于是这便让坐船人一一跳下船帮子，收下三毛两毛的船钱。坐船人一跳下船，站在平稳的岸滩塄上，仿佛一下子摆脱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变得轻松愉悦许多。这便攀上岸堤，或南或北，或去或回，各自离河而远走。 这时，大汗淋漓的船夫，甩抹几下脸上的汗水，脱下布袿透透散散热气，这便卟通一下坐在石块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慢慢舒缓驾般的超体力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