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家乡那棵红枣树

“家乡那棵红枣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有过多少童年的往事，记着我曾走过的路，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枣树花香开满枝头，每当我孤独的时候，就想起家乡一草一木……”

回到家乡，回到老父亲的身旁，立刻就看到了那棵红枣树。因为它就生长在我家后窗户右面，站在父亲那间房的窗前，枣树的枝杈已经伸了过来。尽管我走的时候它还很小很小，可如今已经开花结果，身材粗壮了。

十几年前，我们的矿区家属院整体搬迁进了城。在这之前，我们的楼栋门牌号都已经安排妥当。大家满怀着期待，相约一起去看新楼房。我们站在尚未硬化和绿化的小区里，指点着江山，张三要在这里种菜，李四要在那里锻炼身体，大家说着笑着，终于就要告别烟火缭绕灰头土脸的平房生活，成了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可惜，一切没有按照大家设想的那样，想种菜的没有地方，全都铺上方砖硬化了。不过，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从最困难的生活环境中走过来的人。

我的邻居，是个比我小两三岁的同事，在家属区居住时并没有什么来往，搬进城里后却和我交往的日渐密切。他住三单元一楼东户，我住四单元一楼东户，我们成了敲墙发信号的朋友。

有一天他神秘地敲我的后窗，等我绕过去找他时，他从树丛里拿出一棵树苗，傻笑着说：“文哥，我给你弄来一棵枣树，你看咱们把它种在哪里呀？”

“这，这么小能活吗？”我看着只有小孩子指头粗的小枣树，一副怀疑的样子。

“大爷不是说了嘛，‘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面就还钱’，这个时候种上，明年秋天咱们就有枣子吃了。我看咱们这里还没有枣树，这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呀！”说完也不管我答应不答应，把枣树苗推给我，让我找地方种下。

我们这栋楼应该说种上这棵枣树没问题，条件也得天独厚。东面是台阶，南面是硕大的自行车棚，一排小树把楼后面都围起来了，除了偶尔跑来流浪的猫狗外，很少有人进来。从东向西，依次是柳树，槐树，还有一棵当地的红柳。

正好把这棵枣树苗种在了我们两家之间。种下以后，我就忙得不可开交了，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它。偶然朝窗外看，有时候能看见他在给枣树浇水这让我更加放心了，反正有他照顾，用不上我来操心。

都说枣树当年就可以开花结果，可这棵枣树有些例外。要么就是我太忙了，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它一眼，要么就是没等枣子成熟，就被调皮的孩子们摘走了，反正三五年过去了，从来没有看见枣树开花，更没有看见它挂果。

七年前的秋季，我离开家乡，临走时他来送我，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憋了半天，说让我放心，枣树有他照看，等有了枣子他想办法给我邮寄过去。

这些年，我也曾经回去看望老父亲。只是时过境迁，家乡的人和事让我渐渐淡忘。每次遇见过去的一些老朋友，都是打个招呼，急匆匆地告别，很多人都是和我擦肩而过，顶多笑一笑，问候一声。

这次回去，整整一个多月，每天就是陪着老父亲遛弯吃饭。看着天气渐渐寒冷，我就找了一块很长很大的海绵垫，准备把它放在老父亲那间屋子的后墙，用来遮挡寒风，因为我看见很多住一楼的老人都这样做。

一切都还熟悉，把海绵垫弄好，拍了拍手，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却被树枝挡住了视线，仔细看时，真的是又惊又喜，这棵枣树终于长大了，排在柳树、槐树、红柳之间，居然不再显得瘦小了。更让我惊喜的，树上红艳艳地挂着十几颗深红的小灯笼——红枣。

我伸手随便从已经长大长粗的树上摘了几颗，这才想起来，很久没有看见我的邻居了。心中不仅惭愧起来，这些年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呀？除了自己的亲人，居然把家乡的朋友们都忘了。敲门去问时，才知道他内退以后又找了工作，现在被留在了单位，估计得情况好转了才能回来。

从那天起，我隔三差五带着老父亲去看这棵枣树，顺手摘几颗，放在老父亲手里。看着父亲孩子般的笑容，我的心也慢慢融化了，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家乡的红枣树，又成了我心中的惦念，等到明年，我又可以看着它发芽长叶，开花结果了。在这静悄悄的岁月里，我想念着家乡，想念着亲人，想念着那棵红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