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原死后,水东流离开牛蹄村,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天麓城荀江。
摇光郡到天麓城,差不多一千五百公里,水东流总要解决吃饭穿衣的问题,他成了一名猎人,捉拿朝廷悬赏的通缉犯。
一千一百公里路,全靠走,一共走了一个多月。
京城的门真高大,城墙真厚。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马车轿络绎不绝,城墙脚下有附近的农民叫卖一些自己地里种的水果和蔬菜。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常。
自从家里变故发生之后,水东流再也没有来过这样繁华的地方。
但他除了知道荀江的名字,和他开设赌场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线索。
皇宫在京城的最中间。天、地、玄、黄四条大街向四个方向辐射而出。
以皇宫为中心,方圆二十公里是内城;再往外二十公里是外城。
方圆一千六百公里的主城外,是再辐射四十公里的城郊。这里有连绵的原野、起伏的山丘;有林木,也有河流。
天麓国崇尚武力,民风彪悍。当权者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都聚居在内城;内城也不是没有身份背景的人可以随便进的。
京城的外城也有讲究。一些有倚靠权势人家生存的、读书经商的都住在外东城和外北城;清贫人家、三教九流都住在外西城和外南城。
水东流入京一个月了,只能在外城查探,主要针对外南城和外北城的赌坊,但一直没什么进展。
赌坊太多了,水东流武功虽然不错,可毕竟江湖经验还浅,对于打探消息和刺探情报,全无技巧可言。
他也不好随便冲进一个赌坊,拿刀驾着荷官的脖子逼问荀江在哪里。别说不知道哪个赌坊是荀江的,就算找对了赌坊,下面的喽啰也不会清楚大老板的行踪,甚至不知道自己大老板是谁。
时光蹉跎,转眼就到了贞定三十一年的三月。
水东流银两已经不多,短时间也不可能接新的悬赏,城内的客栈眼看是住不起了,就想着去城外郊区碰碰运气,找个容身之所,解决口腹之欲。
这日傍晚,信步来到北郊,见一坡杏花开的正好,红红白白,如锦如素。
转过山坡,眼前豁然开朗,竟有一座三进的小小寺庙。
积年的木门布满裂缝,经霜的铜环染着绿痕。“北杏寺”三个大字颇有几分出尘的意境。
推门进去,笑看天下的弥勒佛前只有三点烟雾,两盏烛火。
再深入,一个小沙弥正在扫地。
身后大雄宝殿的阿弥陀佛慈眉善目,法天象地,俯瞰众生。
小沙弥一见有人来,顿时大喜,扔下扫帚上前行礼:“阿弥陀佛,施主请进”,一边引路,一边朝第三进庭院大喊:“师傅,有人来拜佛了!”
水东流有些手足无措,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热情的对待他,也没有拜过佛。
小沙弥点燃六枝清香递给他,“现在愿意拜佛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不讲那么多形式,心意到了 就行。”
水东流只好接过清香拜了三拜,插好。
这时从佛像后转出一个人来。
“贫僧清圆,这是小徒子虚。”水东流看着眼前这个瘦攫颀长的老人,觉得很亲切。
大概是因为,何伯这是这样清瘦吧。
水东流有些赧然,对方如此热情,自己却只想借宿。为了不露宿荒野,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大师,小师傅,我来是想借宿几天的。。。”
“这个没问题。敢问施主,准备布施多少功德?”
水东流从怀里摸出毛了边的钱袋,全部倒出来,一共一两三钱银子,外加十五个铜板。
“就这么多了。”
子虚一骨碌把桌子上的钱币都扫进怀里,“只好这样了。你要住多久啊?”
“这个,尚且不知。等我办完事情就会离开。”
寺庙都是粗茶淡饭,菜蔬自己耕种,只有米粮需要出去买,所以开销并不大。
水东流就这样住了下来。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水东流就起床扫好了院子、劈好了柴,又练了两遍刀法。
刚刚做完早课的清圆师徒从殿里出来。
清圆站子旁边看了片刻,摸着没有几根胡子的下巴,赞叹道:“好刀,好刀法!”
“大师也懂刀法?”水东流上前行了合十礼。
“能杀人的刀就是好刀,能杀人的刀法自然是好刀法。”
“佛家不是讲究戒杀、以慈悲为怀吗?”
“慈悲自然是慈悲的。我且问你,若杀一人,能救天下苍生,算不算慈悲?”
“这自然是慈悲的。”
“若杀一人,能救成千上万人,算不算慈悲?”
“也可以算。”
“若杀一人,只能救十人、甚至只能救一人呢?算不算慈悲?”
“这。。。我不知道。”
“如果慈悲,也跟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要讨价还价、斤斤计较,这慈悲还是慈悲吗?”
“我不是很懂。我杀过人,而且很多,他们中的大多数跟我并没有直接的仇恨。我拿起刀,就是想杀死该杀的人,可我自己也成了坏人,也成了该杀的人。”
“谁该杀,谁不该杀,谁来判断?”清圆抬手阻止了想说什么的水东流,“你可以去寻找自己的答案,找到了,也不必告诉我,放在心里就好。”
水东流只有苦笑,忽然心里一动:清圆在京城一带生活了很久,对京城应该了解不少,也许自己可以向他打听一下。
“大师,我有件事情要向您请教。我要找一个人,只知道他的名字,大概年龄,知道他在京城。您可知,该怎么找到他?”
“我一个出家人,哪里知道在家事?”
水东流有些失望,随即又释然,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不过,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你要在京城找人,怎么可以不认识京城的金环蛇呢?”
“如果整个京城是一条巨龙,那金环蛇就是龙爪下的地头蛇。
【刀客】8 该不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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