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赶在星期天回家,这是其一;又带回与以往不同的这么大一块肉,这显然违背常理。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你们家今天中午吃的根本就不是大食堂的常见菜。”
小五叔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指着我。“胖妞快说,中午吃的什么?”
从我不住点头和惊愕的眼神中,相信小五叔已经猜出了大概,根本不用严刑拷打就全部招供。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是拿回来一大块肉,没有原来的白,吃着也不香。菜我也是头一回吃,听爸爸说叫西兰花,只有城里才卖。”
“怪不得以前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小五叔说着使劲抽了几下鼻子,好像眼前摆着刚出锅的一盘菜,就等着下筷子开吃。
“还有两个大猪蹄子,这么大。”我两只手合拢在一起放到小腿上面比划着。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猪脚的直径多少,应该叫粗而不是大。
“这些我知道。庞维利自行车一响我就顺梯子爬到墙头上了,所有细节都逃不过俺老孙的火眼金睛。问你嘛,只是考验你对党国的忠诚度。明白吗胖妞?”
小五叔抬起右手用食指做了一个顶帽檐的动作,样子有点像电影里专门吓唬小孩的坏人。
“综上所述,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小五叔继续说着似是而非的话,我却像在听天书生涩的要命,只得拉着多多不停的点头配合。
“这次庞维利恐怕遇到了麻烦。据我分析,大概率是被单位停职反省了。”
多年后,小五叔重新提起他当时说过的话,包括给出结果的理由。原来自从添了多多以后,两个人又执意要生荣祖,小五叔偷走爷爷的一盒烟拿着找到大队会计,打听清楚生四胎性质的严重性。只是自己也只是一个没成人的半大孩子,迫于无奈才作壁上观而已。
没想到小五叔竟一语成幾。庞维利天天围着锅台转,烧鲫鱼汤炖猪蹄子,变着花样的改善伙食,以至于经年以后,梅爱雪听到猪脚两个字立马就吐。
闲暇时间还给姐姐指导功课,还教我和多多识字,里里外外俨然一副贤夫良父的形象。
让人不解的是,庞维利闲赋在家,家庭失去了唯一的收入。但他依然不急不躁,从不对我们几个发脾气。所有的一切佐证,庞维利仿佛在等待一个蛰伏已久又似乎如约而至的时机。
一天,三天,八天……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庞维利洗完荣祖糟践的尿布和我们几个替换下来的脏衣服,拿筷子插了一下液化气上翻腾着浪花的排骨,打开收音机刚调出马连良的《空城计》,就听大街上传来一声汽车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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